“靖北侯偏寵二夫人周氏,從來沒把我母親放在心上,我母親在侯府過得一點都不好,如今到在普蔭寺裡,雖然三餐茹素,終日誦經祈福,但日子反而安寧和祥,我母親的氣色也比從前好了許多。”
語罷,霍思錦又忽而搖頭輕笑,“我怎麼與縣主說這些?我真是糊塗了,還請縣主恕罪。”
駱清瀾連忙擺手,“世子不用道歉,是我不小心勾起了世子的心事。”
霍思錦說的這些靖北侯府的家事,駱清瀾是想聽的。她也想知道霍家到底是個什麼情況,駱家調查出來的,總是沒有霍家人自己說的詳細。
“這些話一直憋在我心裡,不常對人言,不知怎的,今日居然沒忍住。”霍思錦苦笑一聲。
這話正合駱清瀾之意,她立刻接過話去,“世子拿我當朋友,才會暢所欲言。我亦是真心將世子當朋友,既是朋友,做一回傾聽者又何妨。世子也就不用有顧慮,你今日與清瀾說的話,清瀾絕不會多嘴說與外人聽。”
末了,駱清瀾又加了句,“世子,彆總是憋在心裡,很有可能會憋出病來的,人生在世,雖有諸多無奈,但若是連這點排解煩憂的事都不能做,那還有什麼意義。”
駱清瀾不知,她說的話也正是霍思錦想聽的。隨後,霍思錦遲疑了片刻,方才緩緩將心事道出:“我雖然是靖北侯世子,但其實我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這個世子之位能做多久。周氏又懷了一胎,在過幾個月就要生產,若是她生了男丁,我那個偏心到極致的父親肯定會想方設法把世子之位奪回去。”
聽了這話,霍思錦察覺到駱清瀾的眉頭微微有些皺起。
霍思錦繼續往下說:“其實,世子不世子的,我也並不太在乎。隻要我有能力,不用靠祖宗蔭庇,也能建功立業。可周氏不會放過我,她會想方設法除掉我。”
“她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駱清瀾眼睛瞪得大大的,語調也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幾分。
駱清瀾沒有問周氏為什麼不會放過霍思錦,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從霍思錦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是靖北侯府的嫡長子,周氏要想讓自己的兒子上位,就一定要除掉她。這一點,駱清瀾瞬間就能想明白,隻是讓她不理解的是,周氏哪裡來的膽子。
霍思錦就算是再不濟,那也是靖北侯的嫡長子,又為東宮太子做事,雖未入朝為官,但能做太子楚錚的謀士,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動的。
“區區一個周氏,後宅婦人,手無縛雞之力,還能殺人?”
霍思錦搖頭輕輕一笑,“縣主可能有所不知,殺人未必要用刀,越是後宅夫人,越能用無形的刀殺人。”
見駱清瀾沒說話,但臉上的神情分明是有些將信將疑。霍思錦又解釋道:“戰場上兵法詭譎,其實後宅爭鬥亦是如此。”
“世子你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人,你可有想到什麼辦法應對?”一時之間,駱清瀾還沒辦法完全理解霍思錦口中的無形的刀,但是她覺得霍思錦總不至於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吧。
霍思錦點了點頭,“我當然不會坐以待斃,隻是我有顧慮,靖北侯對我再不好,可他也是我的父親,一個孝字壓下來,令我束手束腳。”
“這的確是個很大的顧慮……”駱清瀾若有所思地說道,南楚素來重視孝道,父親再不對,那也是父親,若是霍思錦忤逆父親,那隻會被人唾罵。
駱清瀾思來想去,也想不到什麼好辦法,隻得感慨一句:“若你生在東陵,就不會有這樣的顧慮了。”
東陵的規矩和南楚就不一樣了,可沒有存在父親虐待兒子,兒子卻必須忍受的道理。在東陵,素來以武為尊,這個武不僅指武力,同樣也可以是聰明的頭腦。
“在東陵,隻要你足夠強,那麼誰都不能欺負你。”駱清瀾悠悠說道。
霍思錦微感詫異,“縣主對東陵很熟悉?”
“沒有沒有。”駱清瀾連忙否認,搖頭訕訕道,“邊關來往的異國人很多,偶然間聽人說起的,我對東陵也就是了解那麼一星半點,談不上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