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如何使得?”
元紓聽出他話裡的試探,連忙推辭。
“兩位師兄一同照看果樹,此事乾係重大。縱使眼下用不上,可保不齊什麼時候就要用到庫房裡的東西。無論如何,這鑰匙也得由師兄來保管才算妥當。”
清風不接,元紓索性直接將鑰匙放回到桌上,笑道:“師兄放心,若是日後還有什麼短了缺了的,我一定頭一個來要!隻盼師兄到時候彆嫌我囉嗦才好。”
她的態度果然叫清風十分滿意,終於點頭收下了鑰匙。
眼看元紓準備告辭,臨走前,清風還不忘囑咐她:“這人參果樹素來有我和明月看護,你就不必操心了,隻管安心侍候前頭兩個園子裡的花草樹木就是。”
“平日裡澆澆水、施施肥,若是生了雜草,再除一除,也就夠了。”
清風笑得很是和煦:“咱們五莊觀建在萬壽山上,遠離塵世喧囂,自然沒有那麼多需要你打理的。”
“若是無事,隻管在房間裡歇一歇,好好養養身子才是正途,很不必為此費心。”
師兄如此關照體貼,自己卻滿腦子都是借機全了自己的私心……這番春風化雨的關懷說下來,倒叫元紓有些無地自容了。
可惜,元紓臉上的動容隻維係到了出門為止。
究竟是虛情還是假意,她此刻已然沒有功夫再去費神,回去的這一路上,元紓全在思考一個問題——
所以,清風師兄到底有沒有看出自己的意圖?
但無論是否看破,對於自己主動接近人參果園的謀求,清風並沒有如臨大敵般地過分阻攔,甚至還有著一絲順水推舟的爽快。
這點很是古怪。
對此,元紓勉強下了判斷:或許在師兄眼中,即便自己有這個心思,多半也翻不出什麼風浪來吧。
她微微歎了口氣。
如果清風果真這樣想,那可真是再好不過了。
沒費什麼波折就拿到了鏟子,元紓略鬆了口氣。但她並沒有立刻緊鑼密鼓地將挖牆腳大計提上日程,卻是在心底盤算開:
最後那個人參果樹園裡疑點重重不假,可她如今已經得了師兄準許,花園菜園均能出入暢通,也算上有了“主場作戰”的優勢,便不急於這一時。
可剛得了順手的工具就直奔東院而去,實在有些明目張膽。
因此,當務之急還是挖牆不假,但也得緩緩地來,免得大張旗鼓、引人注目。
於是,在周全的計劃之下,元紓很快就過上了“三點一線”的規律生活:
白日裡,兢兢業業地在花園菜園裡當個尋常匠人,間歇性抽空摸魚,趁著人少的時候溜去東院,拆牆挖土。
到了夜裡,老老實實地回到房間,複盤過一日所得後,再養精蓄銳、好好休息。
就這麼折騰了十來天,出乎元紓的意料,她非但沒有因為忙碌而消瘦,反倒托規律生活和道觀靈氣的福,氣色好了許多不提,甚至還長了點兒肉。
她捏了捏日益豐盈的臉頰,手下乾活更加賣力:“這牆瞧著輕鬆,可挖起來卻還是有些難度的。”
元紓動作不停,嘴裡也在嘀咕不停。
頭一周踩點完畢,元紓大致摸清楚了東院這條道上的規律,便放心大膽地開始了挖牆工程。
東院來來往往的人雖多,可一旦避開那幾個時間段,挑著時候與他們錯峰而行,便遇不上什麼人。
誰料,避開人容易,挖牆卻不容易。這牆體結實堅固,縱使叫她尋出了不少鬆動縫隙,也絕沒有料想的那般輕鬆。
好在前幾日,自己在花園裡鬆土栽種可不是裝裝樣子,對鏟子的運用越發得心應手不提,就連手上的勁道也大了許多。
隻是今時不同往日,越往下挖,元紓越覺得手感有些說不出的古怪。
這麵牆上有多少塊磚、每天挖鑿了多少塊,元紓自己心裡都是有數的。她不由自主地放緩了節奏,一麵回想,一麵用手在麵前的這堵牆上摸索起來。
“這塊磚,第一天就挖好了。”
“這一塊,是昨天剛剛挖出來的。”
“這一塊,是今天要挖的。”
“這一塊,預備……已經挖好了?”
不對!
她的感覺果然不錯,按照自己原先的計劃,最快也得明天才能挖到手下的這塊磚。
可她伸出左手,隻輕輕往前一推,還沒這麼用力,這塊磚便已經鬆動,絲滑無比地從牆體中被推出半截。
元紓瞪大了眼,驚駭無比。
她立即停止手上動作,挨個兒試驗過去。很快發現,不止是剛剛的磚石,另外還有幾塊也是這樣。分明自己還不該挖到,卻已經無需再挖。
上述種種跡象,隻能說明一個問題——
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彆的人動過這麵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