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披著風裘,指揮一眾宮女太監推來整個重華宮的積雪,幾十個人一起堆出足尺高的大雪人。
綿綿不絕的嬉笑聲穿過重華宮緊閉得大門,蕩漾在紅牆雪瓦的宮道裡,正巧被入宮給太妃請安的明玉公主聽了去。
明玉公主從銀頂軟轎裡探出頭,臉上輕蔑神情儘現,“楚明玥當真肆無忌憚,皇弟明令她禁足思過,不是讓她玩雪,還當是父皇在世時,容她潑天放肆。”
“走,去找楚明玥討碗臘八粥喝。”
銀頂軟轎落地,明玉公主從轎裡走出,朝緊閉的宮門去。
宮牆裡邊,丹秋帶著一眾宮人正搬了爬梯要給雪人畫眼睛,而楚明玥因為站乏了已經回屋裡歇著。
重華宮的折月殿裡,楚明玥姿態慵懶倚在圈椅裡,殿內無他人,隻她的下方,站著掌管修儀的容姑姑。
眼下,容姑姑滿臉惶恐,看向楚明玥的每一條皺紋裡都寫著震驚,她被楚明玥的問話嚇得魂飛魄散。
“恕奴婢老耳昏花……娘娘方才是問……”她結結巴巴,無論如何不敢把那二字說出口。
楚明玥輟一口熱茶,放下白玉茶盞,臉頰上那隻梨渦若隱若現。
“姑姑未聽錯,本宮問得就是和離,當做何。”
第7章 7、07
太極宮裡,崔旺帶著三個當值的小太監退到門外,暗色木雕格扇門被關上,門麵上塗金的朱雀口吐丹火,傲視天地。
屋內,禁衛首領張辭水、大理寺少卿崔司淮躬身稟手行長禮。
宣珩允靠坐在青龍敲頭案後的太師椅上,抬了抬下巴,示意二人平身,“二位舍了午食過來,是朕交待的事有進展。”
聲音清清冷冷,聽不出情緒。
在這二人麵前,宣珩允身上少了平時眾人麵前的溫儒氣質,取而代之的是漫不經心下溢出的冷翳。
隻因他們,是宣珩允在朝堂中唯二的心腹。宣珩允也願意放下幾分偽裝,換二人忠心耿耿。
“陛下料事如神。”張辭水先道:“微臣帶著黑衣騎從昨日下午開始守在長公主府附近,半步不離,到子夜過半時,果真有府裡人喬裝打扮連夜騎馬出城,往江左方向去了。”
“屬下已命人跟上。”
宣珩允一手撐頭,稍抬眼看過去,“不必跟,讓人回來。”
“不跟?”張辭水還欲再問,一眼看到宣珩允眉心蹙動,露出不耐之色,立時閉口,“是!”
“張首領放心,陛下就是要江左搞出大動靜。”崔司淮走到落地的銅金麒麟香爐前,把手貼著爐壁取暖,他在宣珩允麵前,膽子比張辭水稍大。
宣珩允掃一眼崔司淮,少年人臉上尚有未褪儘的青雉,又對張辭水道:“朕的七皇兄素來謹慎,黑衣騎一入江左境,勢必打草驚蛇。”
他今日有些奇怪,竟多和張辭水解釋這一句,這讓下邊站著的二人都愣一下,崔司淮甚至把手從香爐上拿了下來,端正站好。
宣珩允曲起指骨在紅鬆案麵上敲了兩下,崔司淮馬上道:“確實如陛下所料,序星宮裡的殘櫻亦出自長公主府。”
崔司淮擅推衍論案,盛名少年,年輕氣盛,十六歲獲新帝親批,準其不足歲參科考,摘得探花。
其背後又是河澗崔氏,這樣的少年郎如何不輕狂。
但他挺直的脊背心甘情願為宣珩允躬身長拜,隻因這位淡漠少言的新帝足不出深宮,卻總能先一步堪破一切,崔司淮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