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那人拂袖離去。
楚明玥的喜悅之情被兜頭灌下一盆冷水,她牽著馬站在光華場,凝望著新帝的身影越走越遠,沒有回頭。
她當時太委屈了,沒有像往常那般追上去認錯道歉,隻是緊緊攥著馬韁,就那麼站著。
她自幼就被先帝允許,可策馬跑遍皇宮裡任意角落,她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的啊,以後,是不許了嗎?
一襲緋衣的姑娘站在光華場,咬緊下唇不讓眼眶裡的水珠子落下來。
楚明玥無聲看著曾經發生過的一切,看著紅色的身影孤單落寞,心底猛地一疼。
她走過去,輕輕抱住了那個無助委屈的女子,“對不起,是我那時眼瞎心盲,讓你受了諸多委屈。”
相擁的身影漸漸交疊、融合,又猝然渙散成一抹紅霞,風一吹,渙散成詭譎綺麗的光,徜徉在閒雲裡。
宣珩允睜開眼睛,怔怔盯著床幔,那雙桃花眸裡黯淡無光,隻留一片霞飛。
怔癔許久,他才坐起,瞳眸轉動,漠然打量四周,他躺在紫玉珊瑚雕龍紋羅漢床上,這裡是大明河宮。
意識迅速回攏,他掀開身上錦被下榻,光腳踩在四鶴纏枝短絨地毯上,跌跌撞撞就要往暗室走。
聽到動靜,崔旺提一盞燈進來,動作麻利點亮寢殿半室燭火。
“哎喲,才三更天,陛下您怎麼起來了?”他順手拿下衣架上的披風,追過去披在宣珩允身上。
宣珩允未有回應,隻是聽了腳步,抬眼凝視著靠牆擺放的多寶格,那是暗室的入口。
崔旺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陛下,您不能再進去了,那裡邊兒寒氣重,太醫說您寒氣入體,若再不注重保養,怕會傷了根基。”
診脈的太醫不僅說了這些,隻是陛下昏迷,崔旺不敢亂言,常年給陛下診脈的太醫不解,陛下身體一向康健,何故突然就患上了寒體症,太醫得不到解惑,隻好把病因歸結於今年的雪,太多了。
可崔旺卻是知道的。
他是這宮裡唯一知道真相的人。榮嘉貴妃娘娘薨逝整一月,世人都以為娘娘早已安眠皇陵。
事實上,下葬皇陵的不過是陛下換掉的一口空棺,從定遠侯府抬回皇宮的那口棺材,此時正安靜躺在大明河宮的暗室裡。
那裡,被做成了冰窖。
陛下已經接連在暗室裡呆了三日四夜,他闖進去的時候,陛下倒在那口棺材上已然失去意識。
而讓崔旺驚心的是,這已經數不清是第多少次,他衝進暗室把昏迷不醒的陛下扶出來。
“陛下!”崔旺見他不應聲,突然跪地擋在多寶格前邊,就差要以頭搶地,“娘娘已經走一個月了。”
宣珩允眨了下眼睛,動作僵硬,崔旺一聲喊仿佛從遙遠的天際傳來,她已經走一個月了。
對於楚明玥的離去,他生出一種空虛的不真實感,他的耳畔刮著正月十六的風聲,這些風灌進他的腦子裡,卷走他清明的意識,留下一片混沌。
榮嘉貴妃薨逝,元啟帝下旨罷朝百日,六部共同協理朝事,每日奏折由大理寺少卿一人送往大明河宮。
朝臣稱讚皇帝陛下用情至深,是大情大義之人。
隻有宣珩允自己知道,他無法坐上紫薇殿那張騰龍金椅,遊離在外的意識讓他困在,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