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血口噴人!”跪地無聲的宣春暉突然仰頭臉色清白,手指孫太醫高聲喊,“我視芷蘿為己出親女,自她嫁過來這些年,向來順她喜好,她不喜早起,我就免她日日請安,她眼底容不得半點沙,縱使多年無所出,我嚴令小兒納妾。”
“郡主若是不信,儘管打聽,我待芷蘿如何,府中一問便知。”她轉而望向宣珩允,“陛下,求陛下明鑒啊。”
宣珩允厭煩得動了下眉心,就聽跪地婦人以額磕地長泣,“陛下,我雖年過半百遭人嫌,可也是宗帝之女,怎容人這般汙蔑!”
話至最後,宣春暉突然仰頭眸光沉定,竟是有幾分生於帝王家的風度。
這話是在提醒所有人,她是宗人署裡載有玉牒的公主,就是要她死,也得名正言順地治罪,讓史有可載。
楚明玥心惱賊婦狡猾,“姑姑想要證據?孫太醫手裡湯蠱若是還不夠,這便讓大理寺的人去搜查薛家冰窖,找出這煲湯所用潭水。”
宣春暉眸子動了動,移向楚明玥,字字擲地有聲,“郡主,府上確實有取自一澗天的沉潭水,那裡的潭水做成冰塊夏日降暑極好,且那潭水甘甜,我可是心疼芷蘿,才用府裡稀罕的潭水給芷蘿煲湯的。”
“我可不知方才太醫之話是真是假,試問郡主可知那一澗天的潭水不能煲湯?”
楚明玥被問埡口,一澗天之水其中蹊蹺,她亦是方才從孫太醫口中得知,若是無心之舉釀成禍,非殺人之罪。
這時,廊下的花芷蘿一陣猛咳,楚明玥心裡急,不願再和這狡猾之人耽擱時間,顯然,薛家在做下這惡行之前,已是想好開脫之詞。
也罷,那便不查了,要她死,本也無需這般麻煩,她一人借月色把事做了,又能如何。
宣珩允側身擋在楚明玥身前,一手握住她的手指,輕輕一握隨即鬆開,他手心溫涼,那一握傳遞而來的涼意,似清泉撫平她心上燥意,恰好適中的力道,讓她莫名沉靜下來。
他垂眸冷視宣春暉,唇角露出一絲譏諷,“公主當真認為,朕會顧忌你那宗人署落了灰的玉牒?”
清越中透出暗啞的聲音緩緩吐出,漫不經心,卻是這世間的活判官圈下朱筆。
宣春暉陡然一現的厲色在宣珩允麵前,猶如星輝撞月,黯淡到不值一提,她方才措辭,若是半年前的新帝,是有活命機會的,可惜眼前的不是那個溫儒之人。
“府中大夫、府婢,無人受得住大理寺夜審。”宣珩允抬眼往西輕輕一瞥,天際隻剩粉橘色餘暉,金烏已落。
“花祭酒之女受先帝賜婚,卻受爾荼毒暗害,此惡行是踐踏皇恩,以下犯上,是死罪。”
“爾等放心,朕會讓薛府死得明明白白,三司會審,公公正正,爾等虛偽蹈世之舉,亦會張貼告示,廣示天下。定遠侯一生親善待人,其身後清譽,萬不能讓薛家吸血玷汙。”
楚明玥聞此,驀地眼底一酸,轉睫朝花芷蘿走去。
涉及父親,又有小六臉色蒼白就在麵前,適才亂了方寸,是她慌了,才會被宣春暉的話頭擾亂理智。
宣珩允知她在乎定遠侯的聲譽,方才亦是在提醒她,是啊,要讓這家虛偽惡人死得明明白白,要讓他們的行徑人儘皆知,還阿爹清譽。
她剛剛,是糊塗了,怎會想如那惡人一般行事,如此,阿爹是要罵她的,她若當真那麼做了,阿爹的聲譽才是真的被她親手毀了。
幸好,有他在旁提醒。
宣珩允當真是與往日行止大有不同。做夫妻時,從不見他如此這般維護嶽丈,如今倒是愛護起楚,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