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州搖頭笑道:“那當然不會,孫老也是我尊敬的前輩。”
王盛海鬆了口氣:“既然讓我選,我就選做一道油爆雙脆吧。”
“哦,你居然選油爆的?”
張周軒老爺子笑了笑,仔細看了他幾眼。
爆雙脆又分油爆跟湯爆,熱油的溫度可比湯水要高多了,自然是油爆更難控製王盛海故意迎難而,而且還是當著自己的麵,這就有點意思了。
張周軒老爺子大感有趣,若是換了彆人也就罷了,周州做的油爆雙脆他可是吃過的,
會做必會吃,彆說是區區一個王盛海就是魯菜宗師孫得勝親自出手,怕是也難逃過周州的這條靈舌啊。
你這不是魯班門前舞大斧孔夫子家裡掉書袋麽,找輸也不能這樣啊?
點點頭,張周軒老爺子說:“既然你如此有信心,那我就點道黃河鯉魚。
要糖醋的,而且必須是真正的黃河鯉魚,否則你也不用做了,直接請孫宗師出麵最好。”
“張老您放心,真人當麵,我自然是要用真正的黃河鯉魚了”
王盛海暗暗抹了把冷汗,這兩位可真是內行一聽點菜就知道很難應付。
蘇柔看看周州,又看看張周軒老爺子見他們兩個分彆點了一個菜就不再開口了心裡十分的好奇忍不住道:“光是熱菜啊?
要不我點幾個涼菜”
跟著周州他們走了這幾趟蘇柔發現自己的小肚子都開始微微隆起了,這可不行我得減肥得吃點素的!
王盛海皺眉看了看蘇柔,沒想明白以周州和張周軒老爺子在勤行的位份,怎麼會帶了個棒槌來?
他的心思都在廚藝,就算聽過蘇氏百康公司的名字,也不會關注蘇柔這位美女。
勤行硬菜自有其規矩,內行來點菜伸量主廚,主廚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應付的,所以一般是點一個菜,張周軒老爺子自然不必說,周州如今也是勤行成名立腕兒的人物了,這兩個菜下來就夠王盛海頭疼的,你倒好,來就說再弄幾個涼菜?
這也就是看周州和張周軒老爺子的麵子,否則王盛海早就把蘇柔給請出去了,誰管你美女不美女的,放在廚子眼裡都是菜!
周州不忍見蘇柔難堪,低聲提醒她道:“按規矩一人隻能點一個菜其實你”
想說其實你就不用點了蘇柔卻會錯了意,點頭道:“那我也點一個哈王師傅,我點個蔥燒海參行不行啊?”
周州和張周軒老爺子差點沒樂出聲,心說你倒是會點,點這菜還不如明告訴人家你是個棒槌呢。
蔥燒海參是魯菜中的名菜不假,可在硬菜的時候點這個,那就是故意為難人了,就沒這個規矩。
為什麼這麼說呢?
泡發海參,最合適的時間是24小時左右,飯店做給普通食客吃當然可以用提前泡好的、就算超過這個時間也無所謂,一般人也吃不出來什麼。
可要是做給門拜訪的同行吃,那就得用剛剛泡好的,這樣才不會被同行挑出毛病來。
可像周州他們這樣突然來訪,哪有這麼巧飯店裡就有剛泡製好的海參?
遇這種情況,主廚就會請同行等二十四個小時,我現給您泡。
可是哪有這麼多的時間啊,門拜訪還得先過個夜是咋地?
所以行家如果是去魯菜館子硬菜,都會很默契地不點這道菜,免得大家尷尬,萬一鬨起來誰的臉都不會好看。
蘇柔這可好,直接就讓王盛海黑了臉:“抱歉,後廚沒有遼參了,差的我們可不用,所以這道菜沒法做。”
“那九轉大腸?”
“抱歉,現在鬨豬瘟鬨的厲害,我們已經很久不進豬肉和豬下水了。”
“芙蓉雞片?”
“我們這的雞都是自己喂養,長到合適了,就給客人吃,不合適就繼續養著,您來的不湊巧,雞太小,沒長成,還無法待客……”
蘇柔一連點了幾道菜,全被王盛海給懟回來了,微微嗔道:“這個也說沒有,那個也說沒有,你們店裡究竟有什麼啊?
你這不是存心不想讓我點菜嗎?”
心裡十分不忿,剛才老爺子和周州點菜你就說好,我一點就推三阻四的,什麼意思啊?
周州和老爺子看著她也不好說什麼,吳九舌差點笑出聲來,心說人家這就夠可以的了,要不看你是個美女估計不光得趕人,還得罵臟話呢!
王盛海黑著臉看看蘇柔,不給她麵子可以,張周軒老爺子和周州的麵子總要給些想了想道:“雞蛋倒是還有幾個,你就來個番茄雞蛋湯吧,就這麼定了。”
說完轉身就走,留下一個愣在當場的蘇柔。
“這個人好沒有道理啊,有他這樣對待客人的麽?
我我就配點個番茄雞蛋湯啊?”
張周軒老爺子笑道:“蘇總,從王盛海知道你和我們是一起的,他就再沒拿你當客人了。
何況你這樣點菜可是犯了勤行的忌諱,沒當場轟你出去,那已經是夠給麵子的了,
更彆說人家還給你份番茄雞蛋湯,你還不知足麽?”
蘇柔這個鬱悶啊,心說你們勤行怎麼這麼多毛病,又是規矩又是忌諱的,煩不煩啊!
還好沒過多久,就有一股香氣從外麵傳來,蘇柔吸了下小鼻翅:“好香啊”
周州點點頭:“是很香,沒想到王盛海第一道的是糖醋黃河鯉魚。”
張周軒老爺子嗬嗬笑道:“說到底還是這家夥心虛了,第一道這菜,他可是聰明的很啊,可惜隻是小聰明。”
偌大的魚盤端來,麵躺著一條頭翹尾躍的金紅色鯉魚,就連幾根魚須都是曆曆在目,就像是一條傳說中剛剛躍過了龍門的鯉魚。
周州看得微微點頭,這條黃河鯉魚的魚體造型優美,頭須完整,尤其是覆蓋在魚身的那層金黃色煉醬,如果不是對糖醋成醬有著極深的研究和十幾年功夫傾注在麵,那是萬萬做不出這種色調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