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的人都相信一見鐘情,我又怎麼會例外。”
每個字都敲在人的心上,震得裡外都能聽見心跳如鼓的聲音。
司璿聞言垂下眼,輕咬了咬唇,半晌後道:
“嗯……我也,相信一見鐘情的。”
……
熒幕上放映的《兩小無猜》完全不像片名聽起來這麼美好,它被定義為R級浪漫驚悚片又在與《怦然心動》的對比中被反複拉踩並不是沒有理由的,至少司璿在觀賞男女主角長達十年的瘋狂與糾葛的過程中,有好幾次都感到不太舒適。
而結局中兩人擁吻著被水泥埋葬,最後閃回他們錯失的每一個吻時,司璿甚至很難在震驚、觸動和不可置信中找出一個合適的詞語去概括她當時的感受,隻能轉頭看著謝景濯,半是疑問半是自言自語地開口:
“我其實不太明白為什麼……是這樣的結局。”
電影裡那些沒有阻礙的阻礙,不知緣起的瘋狂,應該是完全不符合主流價值觀的。
唯一的落腳點隻是……一個“愛”字嗎?
“說實話,這部電影我雖然看了很多遍,但我也無法解答為什麼。”謝景濯退出電影放映,隨手給她放了個法語入門的教學視頻,是當年親戚家的小孩托他在國外買的,一麵接著道:
“但我看了很多遍的原因,除了Marion是我的夢中女神之外,還有一點就是,我一開始非常討厭它。”
司璿愣了愣,轉過頭看他。
“覺得很奇怪?”謝景濯對上她的視線,抬手把兒童片的音量調小後,語調和緩地解釋:
“我隻是覺得,現在市麵上針對用戶偏好的算法都太精確了,我們的一切選擇都會被數據化,最後打造成為完美符合個性和價值觀的舒適牢籠。
“所以事實上,在這個時代,要找到一樣讓人討厭的事物、遠比找到讓人喜歡的事物困難得多。
“而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我們每天都沐浴在大量的信息之中,卻大都隻是重複的、無效的、單一的信息,算法幫助我們享受觀感和審美上的舒適,一定程度上,其實是一種不可逆的思維固化。
“……這樣的情況再進一步發展,最後所呈現的景象,就是個體之間稍有不慎、就會爆發激烈的摩擦,人和人之間思維的碰撞不再像是水,而成了玻璃,一碰就響,一撞就碎。”
司璿點點頭,她明白謝景濯的想要表達的意思。
他所說的,其實就是現在網絡上隨處可見的掐架和爭論的根本原因:每個人的視野都太狹隘了,像還未破繭的蟲子。
而所謂的視野開闊,其實隻是有能分辨出“夏蟲不可以語冰”的能力,且付諸“不與夏蟲語冰”的行為。
隻是現在每個人的世界都太小,也太堅固,不但“身為夏蟲而不自知”,且要把“世上無冰”掙成普天之下之共識。
“所以即使不喜歡,也要去看一看不一樣的價值觀和生活方式,雖然不一定會改變一個人原本的觀念,但一定會改變他對這個世界的看法,至少,是變得更加包容,能意識到:差異是存在的,也是合理的。”司璿慢慢道。
“就是這樣,”謝景濯放鬆地窩進座椅中,或許是因為司璿總結得很好,他的口氣比先前愉悅了幾分:
“所以這部片子,雖然到現在也沒有改變我原來的想法,但讓我看到了——在藝術化的表現中,有種對愛情的追求是極端且離經叛道的,它在浪漫之中帶有強烈的破壞欲望,最後為了達成永恒而毀滅個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