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愛,媽媽甚至總是偏向你的。
“可你想想你自從上了大學,有哪次是主動打電話回家的?什麼時候有關心過弟弟妹妹?不要以為大人都看不出來……你是自己先不把自己當這個家的一份子,然後才覺得這個家不接納你、跟你有了隔閡。
“爸爸也不明白是不是所有人家的女孩子長大了都會這樣,還是隻有你上大學之後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但你知不知道每次你放假說不回來,媽媽好幾天心情都不好?她會去反思是不是她哪裡做得有問題,讓你覺得不舒服了,才不肯回家……可你自己想想,到底是誰出了問題?是她還是你?”
司璿聽到最後,眼眶已經漲得生疼,分不出其中是愧疚更多還是委屈更多。
她知道年文文對她好,她對她越好,司瑤和司珵就越不平衡,而司良哲越強調,她就越不敢接受這些過量的恩賜。
但年文文自始至終是沒有錯的,錯的還是她。
而自從上了大學,她在知道他們當年離婚的實情後,就像是被迫藏下了一個秘密,是那種司良哲和年文文都想要瞞著她,而她卻背叛者似的、偷偷知悉的秘密。
學校裡的輿論和這樣的負擔相比起來,反倒不痛不癢了。
所以不是每個女孩子長大了都會這樣,而隻有她。
她孤獨、自卑、敏感又自私,都是她長大的代價。
移開電話深吸了一口氣後,司璿努力控製自己的嗓音不要發抖:
“……爸,我知道了,都是我的問題……媽媽那邊,是我沒考慮她的感受,我會向她道歉的……弟弟妹妹也是,是我沒做好當姐姐的榜樣……
“所以這次寒假……既然她真的想讓我回來的話,”說到這兒時她猶豫了片刻,最後輕道,“我可以把補習班的課程退掉,然後回家……”
隻是這樣一來,就大概再也見不到謝景濯了。
她之前看過他的線稿,一遍就記住了,一共五張洛神圖。
所以在看完《兩小無猜》的第二天,在他把最後一張掃描稿用微信發給她之後,她就知道他把洛神圖都畫完了。
而那天謝景濯告訴她讓她安心考試,等新年那會兒再見的時候,她更確定了他們之間一切有可能的交集,就快要結束了。
一如她短暫的喜歡,是升入半空,最後卻不曾完成盛放的煙火。
都太倉促了。
隻不過下一秒,在司璿的愧疚和失望一點點爬上頂峰的時候,司良哲開口了:
“不用,你既然有要考好大學的信心,爸爸當然要支持你,我們全家人都會支持你——寒假不回來就不回來,我原本也不是想勸你這個,剛才一不小心多說了兩句,你媽本來不想讓你知道的……
“總之吧,那些話你聽得進去就聽得進去,聽不進去也沒關係……隻是你先得明白,家人不論如何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不論遇到什麼事情,我們都是最支持你的人,你得知道你永遠不會是一個人,然後你再考慮把不把事情告訴我們,明白嗎?”
“……嗯,明白了。”司璿小聲吸了吸鼻子,一邊抹眼淚一邊還怕他聽出來,費勁兒地憋著自己的聲音。
她知道司良哲向來是個話不多的人,他們之間平時的交流就少,這樣涉及到家長裡短的長篇大論,除非萬不得已,他是不會主動開口的。
所以一旦遇上他都開口的時候,司璿的淚點就格外脆弱,一觸即潰。
“話說回來,你過年不回楠溪,我和你媽昨天討論了一晚上,打算來申城看你。正好瑤瑤開學就高二下學期了,來這兒逛逛大學,也好讓她專心高考,彆整天學人往臉上塗脂抹粉,戲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