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轉過身看向林笑愚歎道“轉眼已十二載過去了。”
林笑愚不語。
李珩又道“若不是七年前那樁案子,恐怕李某業已成為刀下亡魂。”
林笑愚聞言似有所悟道“七年前那樁案子,如今似有有人刻意提起,如今這楊清懷一案,牽連到醉月閣與一胡姬。如今這案子既牽扯皇室宗親,又至安西四鎮。予墨一時難斷。方才上報閣老,以求定奪。”
李珩舒展開雙手伸個懶腰道“予墨,我若是有行差踏錯之時,你當如何。”
林笑愚行禮“予墨之命乃司丞親賜,無論司丞如何,予墨定當肝腦塗地。”
“愚忠!”李珩喝道“我若是要反了這武周,你又當如何?”
林笑愚果斷道“誓死相隨!”
李珩對林笑愚實在是太了解了,當真是一個“愚忠”。
“你倒是毫無你祖上半點反覆之相。”
林笑愚聞言驚愕“祖上?”自打林笑愚有記憶起,自己便是乞兒,跟隨一老乞丐沿街乞討。後來老乞丐病故之後,自己再度流落,常受人欺負,也因此而習得一身武藝以求自保,說是武藝吧也就是流氓打架,後機緣巧合得道人葉法善收留。
那時林笑愚見葉法善道骨仙風,便欲跟隨修道。隻是道人隻一句“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便拒絕了他。
而葉法善見林笑愚倒也不壞,便傳授了一式以道門乾坤訣為基礎的輕功身法。
隻教他防身,逃脫之用。而後不久葉法善便去雲遊。
再到後來便是自己仗著自己有一門逃跑功法,四下裡偷搶為生。
直至遇見李珩,彼時,他見李珩一副秀氣模樣,便當是富貴人家的郎君,便於山道茶肆偷了李珩的玉佩,怎料李珩發現,於是林笑愚便使出那門輕功想要逃脫,卻不料被李珩一招抓手抓住左腳,登時跌落在地。
正是十多歲的年紀,林笑愚歸還了玉佩,卻口道不服,隨即李珩便與他打賭,給他三次機會,任他去取李珩隨身之物,再行逃脫,若李珩出了十步之內沒抓到他,李珩便將那物什贈與他。
林笑愚也是軸,隻拿那玉佩,第一次栽了便要扳回一局。於是乎摘了那玉佩,便轉身逃跑,不料沒出五步又被那李珩抓了回來。
而後第二次依舊摘了那玉佩後,直接反向躍起,不料這次兩步都沒逃到邊被李珩,抓了下來。
第三次,他乾脆摘了之後,不跑了,直接坐在李珩身旁,倒了碗茶水,佯裝喝茶,見李珩放下戒備,抄起那茶水便潑向李珩,便轉身逃跑。
更慘了,屁股還沒挪開凳子便被李珩按住了肩膀。
願賭服輸,他轉過身來,將玉佩遞給李珩,卻見李珩滿臉滿身的茶水。急忙抄起衣袖為李珩擦臉道“你怎麼不躲啊?”
李珩也不拒絕,待林笑愚為他擦乾了臉便自己抖了抖衣衫上的茶葉說道“我若躲了,你能跑出八步開外,而我隻有八成把握在你跑出八步之外可以將你擒獲。”
林笑愚見這李珩如此自負便道“你若躲我一招能在八步之內將我抓住,我給你做一輩子馬前卒。”
“此話當真?”李珩並不急於答應林笑愚的挑戰,隻是給他倒了盞茶水。
“自然當真。”
“那便試試。”
林笑愚見李珩答應立即一手拿起玉佩,一手將茶碗中的茶水潑向李珩。
隨即轉身準備躍起。卻又被李珩按住了肩膀。
“我就不信了”林笑愚隨即轉過身,看向李珩,結果李珩又如前翻一樣。滿臉的茶水。
“你耍賴啊!”
“我說過,我隻有八成的把握。”
林笑愚氣的隻得又坐下。
“若是其他物什你拿去也便罷了,可這玉佩不成。”李珩擦了擦臉上的茶水,雖說這茶水不是很燙,卻依舊將李珩臉燙的通紅。
林笑愚聞言,將那玉佩拿起,仔細看了一番,隻見那玉佩環雕螭龍,身似長蛇,鱗紋裝飾,龍身兩側刻有陰刻線。背麵光潔雲紋中僅刻了一“璟”字。
想到這玉佩林笑愚突然抬頭看向李珩。
“司丞......你是許......”
“你祖上兩度降我大唐”李珩並不回答,繼續說道“卻又兩度反叛。”
“我祖上?”林笑愚一時更是不明所以。
“不錯,我也是幼時聽祖父談及太祖時偶有提及,你可知你後肩之處有一扶桑木刺青?”
林笑愚登時摸向後背,他清楚的記得因為這個刺青而被眾人欺負,猶曆曆在目。
“司丞知這刺青來曆?”林笑愚驚愕的問道。
“我並不知曉,也是後來去查那劉龍子妖言一案時,方才知這扶桑木刺青,乃是你林家獨有。”李珩說道“後來我也去查閱了史籍,方才確認。”
“可......若是如此,司丞為何要將我收留。”林笑愚不肯相信李珩所說“打我記事起,我便是個乞兒,不曾有父母。這刺青我也並不知情。”
李珩抬頭看向林笑愚笑道“因為你要做我一輩子的馬前卒。”
“哈哈,一輩子馬前卒。”林笑愚突然大笑“你若早已知我身份,為何不將我交予衙門!”
李珩歎氣道“予墨,打從你為我擦去臉上茶漬起,我便把你當作兄弟了。”
林笑愚愣住,回想起十年前,征討劉龍子時,為抓從犯,險些遭眾歹人坑陷,而李珩則替他硬生生擋了一刀。否則哪有如今的林笑愚。
再到立北鑒司時李珩極力上疏要為林笑愚謀得從七品上與自己同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