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麼?”少年的表情很冷靜。
東方不敗抬了抬下巴,懶懶道:“本座不缺任何東西。”
少年明白這人的意思,猶豫了好半天,一隻手裡死死攥著那乾淨的,藏有對他日後十分有用東西的金鐲,然後視線緩緩落在了自己手腕上。
這隻金鐲,是阿娘送他和阿茲從地道逃出來時套上他手腕的,上麵沾染著的血不僅僅有他的,還有阿娘的,族人們的,以及……那些貪婪畜生的。
少年定定看著手腕上沾染著血汙的金鐲,動作緩慢地將鐲子褪下來,最後在手中依戀摩挲了一陣,用同樣的弧度丟給了對麵席地而坐的東方不敗。
東方不敗接住,並沒有在意這鐲子上沾染的痕跡,而是重新將它戴回到了手腕上,對著有些出身的少年低聲道:“既然將過去交換給了本座,就去抓住手裡的未來,做那扭捏的作態又有何用?”
少年的手微微顫抖著將那表麵乾淨華美的金鐲套在自己的手腕之上,就感覺到身後的阿茲抓著自己的衣服站起來,掙紮著探出腦袋看向紅衣男人。
從未聽過自家弟弟開口說話的少年轉過頭,就見自家的小崽子眨巴著眼睛直勾勾盯著對麵的紅衣男人,竟然發出了聲音:“……漂漂,喜歡。”
想到方才紅衣男人的話,少年看著自家弟弟的眼神有些欲言又止。
小崽子的手抓著自家哥哥的衣角,指著對麵的東方不敗,就像從前想要什麼糕點玩具似的,眼神渴望:“阿茲……想要!”
少年:“……”
麵無表情地將小崽子的手從衣服上拽下來抱在懷裡——少年無語地想——真想要你長大了自己去追,哥哥在這方麵可幫不了你什麼,聽說中原媳婦不容易娶,最多給你多賺點錢足夠……
等等。
少年又抬頭看了眼對麵的紅衣男人。
自家的弟弟,是娶……還是嫁啊?
另一邊,顧客慈兜著幾個長相隨意的果子回來,看了眼還在說話的東方不敗和少年,想了想,在龍明身邊坐下了。
“真不打算去問問?那小兄弟身上的傷有不少是刀劍所砍,八成是有仇家追殺,又帶著個孩子,隻怕日後會很艱難啊。”龍明歎了口氣,“顧兄,你說,我要是邀請他們兄弟和我一同回中原,他們能願意嗎?”
“大的不願意你就把小的帶走唄。”顧客慈道。
龍明眼睛一亮,然後又遲疑:“不能吧……看那小兄弟的樣子就知道他有多在意他弟弟了。唉,不行,不問問怎麼知道結果,我得——顧兄!!”
龍明話說到一半,看著顧客慈忽然麵露驚恐的驚呼。
“嗯?”顧客慈被這一聲嚇得一個激靈,感覺臉上有點癢,下意識地抬手去擦,卻垂眸看到了衣袖上侵染進布料中黏膩的紅。
那邊的東方不敗聞聲看來,臉色一變,幾步趕到顧客慈身邊伸手拽過顧客慈的身子,手指搭上了顧客慈的脈搏。
觸之一片混亂,比之從前顧客慈體內傷勢最嚴重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猶豫了一下,東方不敗思及之前顧客慈對他內力的特殊反應,葵花寶典的寒性內力當即順著經脈緩緩探入顧客慈的體內,東方不敗將懷中的嬰兒塞進龍明手裡,手掌一轉與顧客慈相對盤膝而坐,兩人掌心相抵,丹田內渾厚的內力毫無保留地朝著顧客慈經脈內送去。
顧客慈卻反手攥住了東方不敗的手,強行將切斷了東方不敗輸送內力的動作,手指插入東方不敗指間死死攥住,低聲道:“……不是這裡。”
東方不敗原本惱火的表情一頓,抬眸看向方才七竅中溢出血的顧客慈,這人此時雙眼亮若寒星顯然是抓住了什麼東西。
“那個不靠譜的小混蛋……我們來錯時間點了。”顧客慈的聲音壓得極低,“主神發現了,快離開。”
東方不敗感覺到顧客慈抓住他手腕的手用力極大,顯然是忍耐著痛苦,當即眼神一定,環抱住顧客慈的腰,運起輕功直接沒入綠洲之外茫茫的黃沙戈壁之中,很快消失在了幾人麵前。
就在東方不敗避開龍明等人的視線後不久,他感覺到一種熟悉的吸力,環抱著失去意識的顧客慈,東方不敗麵色沉凝,沒有抗拒這股力量,卻也隱隱做好了隨時反擊的準備。
……
“噗通!”
巨大的落水聲驚到了甲板上正在與朋友對弈的男人,男人麵色詫異的轉頭看了一眼,遲疑地問對麵同樣探頭看向海麵的好友:“花兄方才可是看到什麼了?”
“應該是……兩道人影?”年輕的公子也有些不確定,而且,這個地方怎麼會出現突如其來的落水?
看上去簡直像是憑空而降一般。
白麵微須的男人當即高聲道:“快救人!”
船上的侍從們當即領命動作起來。
落水的兩人距離船身並不遠,男人蹲下身來靠近想要探查其中一人的鼻息,卻被那猛然睜開眼的人一把鉗製住了脈搏,厲聲詰問:“什麼人?!”
另一旁的錦衣公子當即出手攻向那人抓住好友的手,逼得這人放開動作後麵色不善道:“閣下落水為我朋友所救,此番動作是否過了些?”
那原本看上去身形清瘦有些病氣的男人坐起身來,抬手扶額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忽然,他雙拳緊握動了動身子,伴隨著一陣劈裡啪啦的骨骼移動聲,原本清瘦頎長的身形變得高挑健碩,整個人的氣質陡然一變。
同他一起打撈上來的紅衣男人也無聲地睜開了眼,看向那個同樣渾身濕透的男人,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過。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救、救命——臥槽!我不會水啊!】
紅衣男子翻身而起,動作十分利落地跳下甲板,從海水裡幾下借力撈起了在大海裡抱著一根樹枝掙紮的雪貂,行雲流水般動作自然地回到了甲板之上。
樓船的主人眼睛一亮,抱拳讚賞道:“兄台好俊的輕功!在下南海飛仙島葉淵塵,這位是江南花家的花如令花公子。”
“方柏,謝過二位救命之恩。”東方不敗手中安撫著一邊發抖一邊對著主神係統罵罵咧咧的雪貂,看了眼麵無表情眼神冷然中帶著思索之意的顧客慈,淡淡道,“至於這位,與在下並非同路之人。”
這話一出,不僅葉淵塵和花如令眼中劃過意外,就連東方不敗懷裡的雪貂也停下了吱吱吱的叫聲,呆愣愣地抬頭看著東方不敗,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在下顧客慈,與朋友起了些爭執,還望二位莫要見怪。”顧客慈抱拳見禮,然後走到東方不敗身邊,壓低聲音道,“彆這麼冷漠嘛,你也是任務者?哪邊道上的?”
東方不敗眉梢微動,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樣,沒有回答。
雪貂卻是徹底傻了,看著顧客慈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連老婆都不認識的二傻子。
顧客慈感覺到雪貂古怪的視線,伸手捏了捏雪貂的腦袋,低聲嘖道:“怎麼不吭聲了?剛才還聽到說話來著,對了,這是個什麼東西?手感不錯啊。”
雪貂:“??”
當即從東方不敗懷中一躍而起,雪貂衝著腦袋進水短路的顧客慈就是一爪子,大喊道:【老子是你爸爸!!】
這一爪子自然落了空,顧客慈輕描淡寫地拎著濕淋淋的雪貂尾巴甩了甩,輕笑道:“小東西性子還挺烈。”
強行將貂抱在手裡薅,顧客慈熟門熟路地開口詢問對麵的葉淵塵與花如令道:“敢問兩位公子這是準備前往何處?”
這裡是海,不是湖,在這地方航行的大多都是遠遊而非遊玩,總有個目的地。
被任務者們稱作大魔王的顧大佬十分熟悉任務副本裡的那一套流程,就是這次好像和之前都不一樣,進入任務副本之後主神居然沒有發布任務,確實古怪。
正想著,他的視線又不自覺落到那個正站在船邊看向海麵的紅衣男人身上。
不應該啊,這人給他的感覺很是危險,想必能力不弱,這主神空間裡的任務者說少不少,有本事的也著實不多,他心裡大概都有數。
這麼一副張揚的氣場與容貌,他怎地對這人完全沒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