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昭月隻感覺眼前一黑,全身氣力瞬間被抽乾,摔下了馬。
蕭山潼連忙跳下馬,從地上扶起了獨孤昭月。
“昭月!昭月----------”
蕭山潼急切的喊聲從耳邊傳來,此時的她多麼希望方才發生的一切是幻覺,可睜開眼睛一看,獨孤青蘿的咽喉已經被刺破,倒在了血泊之中。
鋪天蓋地的血腥味,抽搐掙紮的獨孤青蘿。
這一切,真真切切的發生在眼前。
獨孤昭月不顧一切地衝上前,抱住了全身是血的獨孤青蘿。
“你這是做什麼,你為何這麼傻!”
獨孤青蘿抓著她的手,咳出一口血,顫聲道:“姐姐,幫我照顧好孩子,他還那麼小................”
皇後見獨孤青蘿自戕,知道彩靈石的提煉方法,是不可能再告訴自己了,便狠狠道:“你不用擔心你的孩子,他也一樣中了‘寒蟬禁’,不日就會下去跟你團聚了。”
獨孤青蘿目中被一層灰色的絕望和無奈籠罩,她鬆開了抓著獨孤昭月的手,道:“我知道,冥湖之事,你在懷疑我,所以派出了王將領監視我................”
獨孤昭月連連搖頭,嘶聲喊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
獨孤青蘿輕輕一笑,打趣道:“我現在解除嫌疑了。”
獨孤昭月一邊慌亂地,捂著她喉間噴湧出的鮮血,一邊道:“你彆說話,我叫醫官來,給你醫治,有救的,還有救的!”
“姐姐,我排除了嫌疑,那便意味著那泄密之人還是藏在暗處,從今以後,我不能陪著你了,你一定要小心。”
獨孤昭月混身顫抖,緊緊地拽著她的手,似乎這樣就能永遠地抓住她了。
“不要啊,不要啊!你才剛剛回來,為什麼會這樣?!”
獨孤青蘿的魂魄,似乎正在慢慢脫離這破碎的肉體,她用儘最後的力氣,伏在姐姐的耳邊,道:“保重。”
獨孤昭月眼睜睜地看著,她目中最後的光芒消失,隻能呆坐在旁,無可奈何地攥著她漸漸失去餘溫的手。
朦朧的淚光中,獨孤昭月看見,她手中還攥著那另一半雕花木鐲。
恍惚之間,獨孤昭月仿佛看見多年前,她們姐妹兩,躲在那破舊的茅草屋裡,相互依偎著取暖。
那時候,獨孤昭月拿出這個雕花木桌,戴在了她的手上。
屋外暴雨肆虐,肚子咕咕直叫,她卻笑得那樣開心。
獨孤昭月顫顫巍巍站起身,腦袋低垂,看不見她的表情。
她就這樣站在妹妹的屍身前,聲音是那樣嘶啞。
“你明明說過,身處亂世身不由已,想看看盛世繁華,如今卻等不到了。”
蕭山潼長歎了一口氣,道:“來日你一定會平定天下,創造繁華盛世。青蘿投胎轉世,也能看到那盛世光景。”
獨孤昭月仰起頭,睜著一雙布滿血絲的雙眼,看著天邊雲舒雲卷,道:“青蘿死了,便是永遠離開了,來日她投胎轉世,成為芸芸眾生中的一人,但終究不是當初那個肚子餓的咕咕直叫,但有個木鐲就能哄開心的傻丫頭了。”
落冥淵眾將士目睹了一切,無不為獨孤青蘿這舍生取義的行為動容。
落冥淵戰旗迎風招展,似乎在為這一生悲苦的姑娘送行。
“二公主保重----------”
李修緣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出了城門。
他俯下身,一手搭在獨孤青蘿的肩上,一手撥轉佛珠。
“願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濟三途苦,若有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儘此一報身,同生極樂國。”
“二公主保重---------”
身後落冥淵眾將士的喊聲傳來,聽著“二公主”三字,獨孤昭月隻感覺無比諷刺。
獨孤青蘿雖然有皇族血脈,但自降臨在這個世上,便是國破家亡的局麵。在落冥淵複國之前,又做了軒朝皇妃。
雖是公主,卻沒過上一天公主的生活。
獨孤昭月身子搖搖欲墜,雙目卻還是在看著天邊的白雲。
自此千秋萬代,眾生千麵,再無獨孤青蘿。
“駕駕----------”
“駕----------”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隻見薑白和顧連竹趕了過來。
薑白跳下馬,難以置信地看著獨孤青蘿的屍身。
他愣在原地,瞪大眼睛出了神,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三步做兩步,跑向了她的屍身。
“青蘿!青蘿!”
薑白抱著她漸漸變冷的屍身,目眥欲裂,他環顧四周,看著周圍漠然不語的人,嘶聲力竭地問道:“為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皇後冷冷道:“我以儀妃中毒為要挾,逼獨孤昭月說出彩靈石的提煉方法。儀妃為保全落冥淵,便自戕了。”
薑白氣的嘴唇發抖,怒喝道:“你為何要這樣做!?”
皇後堅定道:“我都是為了軒朝,若你認為我做錯了,那便降罪於我,絕無二話!”
薑白看著皇後鬢角的白發,抱著獨孤青蘿僵硬又冰冷的屍身,無可奈何地長歎了一聲。
“你為了軒朝沒錯,她為了落冥淵也沒錯...............覆水難收,覆水難收。”
獨孤昭月盯著薑白,朝劍柄伸出了手,“倉”的一聲,拔出了腰間的彩靈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