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賜我樊籠(2 / 2)

寒山裡 東以野 7867 字 3個月前

她的手是冷的,胳膊上冷的,甚至腰腹處的睡衣也染著冷意。

麥穗仍舊嘴硬:“還好。”

“在想什麼?”

記憶中的兩人呼吸交融,而眼下他們距離不過一掌,那些曖昧的片段如同拍岸潮水,一遍又一遍,反複衝刷著她的神經。

“沒…沒什麼。”麥穗眼睫垂落,聲線低啞,“馬上睡了。”

黑暗中,包裹在她手背上的掌心離開了。酸澀難掩的失落還未襲上心頭,那隻大手已穿過脖頸與枕頭之間的縫隙,長臂一勾,將她的肩膀攬過。

她整個人落入他的懷裡,呼吸間縈繞著熟悉的氣息,兩人俱帶著極淡的相同的沐浴露味道,在深夜顯得過分旖旎。

原本的周遭冰冷,被這難以忽視的熱浪替代,麥穗感受到難以抗拒的壓迫感。

謝馮笙眼眸晦明閃爍,裹挾著翻湧欲.潮,“真的能睡得著嗎?”

耳邊的“砰砰”聲沉重敲擊著耳膜,謝馮笙很輕地笑了一聲:“心跳這麼快,麥穗,你現在腦海中閃過的記憶,是和我一樣的嗎?”

這句話暗示性強烈,明晃晃告訴麥穗,他也在回憶著與她有關的事。

“如果我說是呢?”

麥穗並不是扭捏性子,對方坦誠,她亦不會刻意為自己掩飾。

謝馮笙沒多解釋,如同那夜一般靠近,將她壓置身下:“我記不清楚了,想回憶一下。”

睡衣下擺被人拎起,露出一小節細白腰肢,那雙手彆無二致,準確無誤落在腰側,拇指壓住肋條下那塊軟肉。

兩人在黑暗中對視。

謝馮笙視線幽深,喉結滾了滾:“你怎麼不講話。”

他停下動作,像是問詢,手上力度鬆了幾分,瞳孔中緊跟著閃過一抹懊悔。

彎曲支撐在枕頭兩側的胳膊繃緊,在即將起身離開時,另有一雙纖細的腕抬起,勾住男人的脖頸,借力讓自己上半身挺直。

麥穗靠近謝馮笙,在他的唇上輕輕碰了一下,複又躺了回去,但胳膊並未放下來:“那天夜裡,你的手放在我的腰上以後,我沒有再講話。”

空氣安靜幾秒。

不過一個呼吸的功夫,謝馮笙已再度俯身。

“等一下。”麥穗抬手,抵住他的胸口,掌心之下,肌肉賁張,她的心也跟著顫了顫,“你說明晚還有家族晚宴,賓客眾多,不要再咬我。”

“麥穗。”男人聲音低沉嘶啞,捏開她的下頜,“你現在該保持沉默了,我會很輕的。”

事實證明,永遠不能相信一個男人在床上說過的話,克製端方的謝馮笙也不例外。

他的舌長驅直入,帶著火熱溫度,毫無顧忌地反複肆虐。

雖不至於破皮,麥穗唇瓣與舌根都是麻的,身體跟著綿軟下來,推拒在他胸口位置的手變了意味,揪住領口拉他下沉。

無名火自身體深處冒出苗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席卷全身。

眼眶中蓄出生理性的淚水,謝馮笙抬手替她擦去,自說自話道:“幸好。”

氧氣被奪取的感覺讓她頭腦暈眩,迷迷糊糊反問:“幸好什麼。”

她沒等到回答,疲憊陷入沉睡。

謝馮笙抬頭,去看落地窗的方向。

白色紗簾外,濃密的黑淡去少許,室內光線仍舊昏暗。

他並未放開麥穗,將她揉進懷裡,合該深眠的淩晨,謝馮笙格外清醒。

“幸好帶你離開了那裡。”

這一覺真的睡了很久。

翌日日上三竿,麥穗終於醒了。

兩人明明什麼都沒有發生,她卻覺得像是被碾壓過一般,渾身酸痛。

新年即將來臨,這個冬天終於不再吝嗇,施舍人間幾縷暖陽。

白色紗簾的縫隙,並不強烈的光投射在地板上,斑駁陸離。

窗外是否有人在修整草坪,麥穗並不知曉,她沒有選擇將紗簾拉開,隻是蹲在窗前,拎起紗簾尾端,讓更多的光泄露進來。

彼時,謝馮笙正與馮成山下棋。

“今天要辛苦外公陪我們跑一趟了。”謝馮笙將一枚棋子落下,心態與昨日截然不同,思慮周全,邏輯縝密,步步為營將馮成山所執的白子困住。

“看來你是想清楚了。”馮成山猶豫著,將手中白子落在局勢險峻的外圍,仿佛是在隔山觀虎鬥。

“外公,我不想做出取舍,她和執念一樣重要。”

馮成山一頓,看向他的眼神中滿是不讚成:“你能保證一切塵埃落定,她還願意留在你身邊嗎?”

“我沒想過以後,也從來沒期待過和她長久。”謝馮笙語氣輕描淡寫,“人都是自私的,我隻想現在身邊能夠有她。”

他垂著眼,眸光中流露出的哀默並未被馮成山瞧見,“謝家這邊,還要外公出馬。”

滿是皺紋的手皮肉鬆弛,馮成山捏著一枚白子,舉棋不定。

揣摩眼前的棋局,他終究妥協,將手中白子扔回棋缽中。

既成死局,掙紮再無意義。

臨近中午,廚房備好餐,詢問榮叔什麼時間開始。

榮叔抬頭,看了看二樓:“麥小姐下來了嗎?”

“方才瞧見去旁院了。”

榮叔思索幾秒:“再等等,等謝先生下樓。”

與此同時,麥穗駐足在深紅木橋之上,注視著底下霧氣氤氳的水麵。

那日離開匆忙,隻知道這裡的冰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