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麼啊?說啊”秦唐故意催促道。
“啊,我想起來了,是你!”拉磚拖拉機猛地拍了下腦袋。
“是我!”秦唐心平氣和地從上衣兜裡掏出一盒中華牌香煙遞給拉磚拖拉機一根,“抽煙!”
“哦,好好”一身煙味的拉磚拖拉機條件反射似地接過了秦唐的香煙後,順手摸出了火柴,點著了火。
“不錯吧!”秦唐笑著問。
“嗯,好煙,好煙啊,是真貨”拉磚拖拉機連忙點頭回答。
“那當然,要不怎麼是“國煙”呢!”
自古以來煙酒都被稱為人人之間的萬金油,更彆說在那個什麼都缺、什麼都少的年代,今天秦唐這根煙算是給對了。
半響後,拉磚拖拉機眉開眼笑地推了一把秦唐,接著裂開大嘴巴問道:“哥們,你這個人還不錯,怎地今天不拿小弟開涮了啊”
“算了,彆提了,其實我今天是想找你買點東西,看,車都帶來了”秦唐指了指身後的三輪車。
拉磚拖拉機用眼睛一瞟秦唐的背後,立刻就明白了,馬上露出殷勤的笑容,並用最客氣的語氣問秦唐,“哥們,想買啥說吧,隻要拉磚拖拉機我有的,都便宜處理給你”
“放心,哥們不會叫你吃虧的,我呢,其實是看上了這個大家夥”秦唐指著那台老式和麵機說。
“啊,這個啊,破爛一個,你要是真心想買的話,哥們算你便宜點,兩百三吧”拉磚拖拉機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心理價位。
“好,我要了給你三百五,但是你要把這三套東西也送給我”秦唐又指了指那三套烤燒餅、蛋糕的模具。
“這個,這可是純鋼啊,賣廢鐵都不值這個數,三百五、三百五好像少了點”拉磚拖拉機故意做出很為難的表情,想試探下秦唐的底線。
“得了,哥們,三百五十大洋不少了,還有啊,你要是跟我做成這筆買賣,待會我再跟你買點彆的,保證你大賺一筆”秦唐用老道的語氣回答。
“嗯,真的?”拉磚拖拉機用懷疑的眼神望著秦唐,渴望麵前的財神爺多買點他的破爛。
“當然,隻要你信得過我”
“好,有哥們這句話,我就信你”
當天下午,秦唐騎著三輪車,馱著打包好的和麵機、模具來到了長途汽車站,找到了專門跑岸江的司機尹天剛,塞給了他50塊錢,然後告訴他將這幾樣東西帶到岸江,到時候有個叫老秦頭的人會去取貨。
尹天剛也是岸江人,一聽秦唐說老秦頭,馬上就知道是誰了,因為岸江就那麼屁大點地方,來來往往的人也就那麼幾個,誰不認識誰啊,要說老秦頭,他可知道,那是大大的好人啊,比他爹歲數都大,小時候還抱過他呢。所以,不用秦唐過多囑咐,這個忙尹天剛肯定會幫到底,叫秦唐一百個放心,保證送貨到家。
進門後,叫過來一個服務員打聽了下一個叫秦師傅的人在哪,服務員馬上領著拉磚拖拉機上了二樓,步入一處雅間。
此時,秦唐剛剛喝完半瓶啤酒,酒瓶子才放下拉磚拖拉機就來了,秦唐趕緊撂下碗筷,起身請這位神秘的地攤主落座。
拉磚拖拉機是個急性子的人,落座後才喝了一口啤酒便撂下了海碗,馬上進入了正題,問秦唐說:“哥們要的東西我弄到了,為了這個小弟我可摔得不輕,這回你可要好好補償我啊”
“這個沒的說,不過我要先看貨”
“好,爽快!”
說到這,拉磚拖拉機馬上鑽到了桌子底下,從放在腳邊的帆布袋子裡取出了幾樣東西擺在桌麵上。
這幾樣東西是,一台萬燕牌vcd,三台中型遊戲機、一堆各種類型的vcd光碟,多位電源插座16個、連接導線20根,工廠用耐高溫、高壓、抗腐蝕插座6個、電線10條。當然,還有幾件大的“破爛”沒帶過來,拉磚拖拉機保證一會吃過飯就將剩下的東西一起送去長途汽車站。
先不管拉磚拖拉機是用什麼手段收購來這麼多“破爛”,也不管拉磚拖拉機會跟他要多少錢,當秦唐第一眼看到了這麼多東西堆在桌子上時頓時愣了,愣了半天。
拉磚拖拉機倒是不明白秦唐為什麼愣神,也不想知道,因為乾他這一行的最忌諱的就是多嘴,最好知道的越少越好,對拉磚拖拉機而言,他隻要知道一句話就足夠了,那就是:“這些東西你、你都打算要吧!”
“要,當然要!”秦唐心裡明白這些東西意味什麼,也知道這些東西會在將來起多大作用。
“那就好,出個價吧,小弟我的辛苦總算就要有回報了”拉磚拖拉機豎起了耳朵,想知道秦唐到底會出多少錢。
“價錢我早就想好了,不過在這之前想聽聽你的意思,不知道拉磚拖拉機老弟想要多少”秦唐給拉磚拖拉機倒了碗啤酒,客氣了一下。
“這個、這個嘛”拉磚拖拉機一聽秦唐讓自己出價,內心中忽地升起一團喜悅,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拉磚拖拉機老弟,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想什麼就說什麼好了,彆支支吾吾的,秦大哥我最喜歡爽快的人,來先乾一杯”秦唐一邊學著天龍八部裡喬峰的豪爽語氣,一邊在心裡偷笑,尋思著這個時候的人最講的就是義氣,隻要他猜得不錯,麵前這位拉磚拖拉機也是那種豪爽之人,你敬他一尺,他就會敬你一丈。
“這個,好,那我就先乾為敬,乾”
“好,夠義氣,乾!”
說罷,秦唐端起海碗跟拉磚拖拉機一碰,接下來二人一口氣連喝了三大碗。
三碗過後,秦唐又點了一鍋涮羊肉,一鍋炒牛雜,然後才邊吃邊聊,跟拉磚拖拉機商量起價錢的事。
經過近3個小時的胡吃海喝,拉磚拖拉機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秦唐是個講義氣的人,夠哥們,既然大家是哥們了,錢的問題就好談了,滿麵通紅的拉磚拖拉機狠吸了幾口煙後,對秦唐說:“康哥,既然你都這麼說了,小弟我也得夠意思,我就跟你這麼說吧,這些東西包括還沒帶來的那幾個大家夥,小弟我不多要,就這個數吧,1300!”
“好,既然拉磚拖拉機老弟這麼夠義氣,秦大哥我也不能虧待你,湊個吉利數字1600吧,咋樣?”
拉磚拖拉機一聽,又給添了三百,頓時激動得有點語無倫次了,趕緊拉著秦唐的手說起自己那不平凡的傳奇人生。
從那時起,秦唐正式認識了拉磚拖拉機,一個遊蕩在城市黑暗角落裡的小市民,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孝子,一個非常、非常講義氣的鐵哥們。
……
三個月如彈指一揮間,當秦唐在麵包店的學徒生涯結束後,便立刻滿懷著創業的激情回到了岸江,計劃開一家燒餅店。
在正式開店前,秦唐做了幾件事。
第一件事是跟家裡人團聚。
第二件事是拜訪好朋友。
秦唐自從去年年底突然失蹤後,拉磚拖拉機找過他幾次,並在今年過年的時候給秦唐爺爺秦全保送給幾瓶老白乾,然後順便打聽一下有關秦唐去向的事。
對於這件事,秦唐早在去陽關縣舅父家前就交代過秦全保了,說是無論誰問他去哪了,隻要回答去舅父家玩就行了。
所以,拉磚拖拉機得到的回答就是秦唐去舅父家玩,過一段時間就回來了。
中國有句話叫禮尚往來,既然秦唐已經從陽關縣回來了,那麼帶幾盒點心去看望下拉磚拖拉機也好。
這一天,也就是4月5日,清明節。
秦唐拎著自己做的三盒水果蛋糕來到了拉磚拖拉機家。
剛一進院子,就聽到了女孩那清脆的笑聲,秦唐就顯得很是高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