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章 】小能耐(1 / 2)

“應該不會吧!他晚上從來不出門。”

“不出門?每天晚上都在家呆著?”

“是的。每天晚上都呆在家裡。連隔壁打麻將找他都不去。”

“白天呢?”

“白天,他除了去廠裡,就是在公園轉轉,有時候到農貿場買菜。”

“那他為什麼要離婚?”

“不知道。”

“這人,是不是有病啊?”張曉麗馬上茫然了,“彆人離婚,都是因為喜新厭舊,有了新歡。何哥沒有新歡,卻要離婚,不是有病麼?”

“他應該沒有新歡,他不是那種有了錢就在外麵亂搞的男人。他給人家殺豬,掙不了幾個錢。這我知道。”

“是不是他在地下搞?隱瞞得跟鐵桶似的?”

荷花淒涼地搖頭,應該不會。她說。想了想,她又說:“如果男人有了新歡,總會有些跡象。他門都不出,又沒女人跟他來往……新歡不會有的。假如有,除非是他的初戀情人,那個高中姓尚的女同學,可是人家是公務員,混的比他強多了。哪兒會看上他這個殺豬的下崗礦工?

張曉麗覺得這事不可思議。

你勸勸他吧。荷花說,眼睛紅紅得像兩枚爛桃子盯著她,你們以前是一個班的同學,關係也比較好。他一向挺尊重你的。現在聽說你開了公司,當了經理,很為你高興。你又是律師,會說話。他會聽你的意見的。

“其實,我就是混一口飯吃,也談不上什麼好不好。”張曉麗覺得這件事並不那麼簡單。

“反正你比他混得好多了。這事兒你就彆謙虛了。”荷花說,臉上仍然是那種淒涼的表情,“我想請你勸勸朱一刀。離婚對女兒有影響,這幾天他一鬨離婚,女兒學習就心不在焉似的。”

荷花坐在那張沙發上說了很多。囉囉嗦嗦,希望她出馬,勸勸朱一刀彆打離婚的算盤。什麼不好玩兒,乾什麼要玩離婚?這種時髦是他朱一刀趕的麼?荷花走後。張曉麗就這樣想著。由此她想起了秦誌剛。秦誌剛總是鬨離婚,那是自己的姐姐紅葉企盼他離婚,而秦誌剛也覺得自己與前妻的感情玩完了,要有新的生活新的血液才能刺激他奮發向上。朱一刀好象背後沒有女人在等待他或者是催促他離婚。在張曉麗的眼睛裡,朱一刀也不是那種喜歡與女人的男人。他經常繃著臉,埋著頭。從來不給女人機會,女人也不會給他機會。他離婚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朱一刀,你怎麼與荷花鬨起離婚來了?”這一天,楓葉看到朱一刀走在院子裡。趁機問起這件事兒來。

這是上午八點多鐘的時間,十月明媚的太陽照耀著汙染很重的這片老住宅區,天空灰藍藍的,給人一種惆悵的感覺。

朱一刀聽了楓葉的問話,眼裡泛出的是漠然的目光。他不敢小瞧這位女同學,他不能不回答她提出的問題。

“朱一刀,我在問你呢?”楓葉見他不回答,就追問道:“你女兒都讀初中了。日子過得好好的,離什麼婚呀?

朱一刀吐口煙。表情仍然是冷冷地說:“我就是想離。”

朱一刀中等身材,方方的麵孔,鼻孔很大,伸出兩色難看的黑白鼻毛。他剪著平頭,頭發有三分之一發白了,額頭上有了幾條深刻的抬頭紋。他穿了西服。是在舊物場買的那種30元一件的舊衣。他的腳上蹬了一雙皮鞋,已經變了形,上麵一層灰塵。這幅打扮,完全是一副下崗工人的樣子。

唉,時事作弄人啊!楓葉看到朱一刀。想起當年這位學校裡的籃球主力是何等威猛強壯,現在一下崗,竟成了這副樣子,不由地歎息了一聲。

實際上,朱一刀原名叫朱依道;下崗後幫人殺豬,手很俐落,一刀就能把豬捅死,外號就叫朱一刀了。

“你……是不是有外遇?”楓葉笑著問他。

朱一刀咧咧嘴:“沒有。”

“我想也沒有。誰會看中一個下崗工人?況且又步入了不惑之年?”楓葉嘟噥了兩句,接著又問:“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非要離婚不可?”

“我就是想離婚。離婚後重新做人。”

“重新做人?”楓葉很懷疑他這個動機,“你現在不是很好嗎?人過三十不學藝,你有了職業,還重新做什麼人?”

朱一刀又咧咧嘴,但沒有發出聲音扭開了臉。

看到朱一刀這個樣子,楓葉不得不一針見血了:“是不是荷花對你有不貞行為?”

“不關她的事兒。”朱一刀否認了。

“就是嘛!我相信荷花也不會有。”楓葉強調著自己的看法:荷花是個老實人,且又是三十多歲的半老徐娘了,這樣的人還會有什麼外遇?除非是昔日情人找上門來……想到這裡,楓葉突然想起了一個長了大腦袋的同學,這個人上學時早戀,曾經追求過荷花……

“是不是那個大腦袋?”楓葉提醒朱一刀。

“什麼大腦袋?”朱一刀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就是在學校追求過荷花的那個人。”

“我說過了,不關荷花的事兒。你彆瞎猜。我要乾活去了。”朱一刀再次斷然否認,然後拋開楓葉,自己走開了。

晚上,張曉麗在家裡聽到了荷花與朱一刀吵架的聲音;爸爸媽媽讓她過去勸勸,她隻好接受了這個倒黴的任務,硬著頭皮走向了朱一刀與荷花住的那間房子。昨天晚上,自己答應幫荷花勸朱一刀,現在就得擔負起說客的職責。她已經一年多沒有進朱一刀的家門了。現在她為了勸架,就不得不去這個老同學的家裡,朱一刀乾了一天活,與白天變化很大,白天,他走在院子裡似乎還很自信。臉上紅潤潤的,太陽照在皮膚上也顯得還算光潔。現在這張臉呈現出一種致命的疲憊和憔悴。現在的中年人啊,隻要是生活好一些,地位高或者有錢,敢買那些價格不菲和化妝品,上帝就讓青春在你臉上多駐留一些。相反。如果是生活艱難,心情不愉快,中年的衰相就會原形畢露出來。

“曉麗,謝謝你。這麼晚了,還來關心我們的事兒,真不好意思。”朱一刀端來一杯白開水送給了她。

“謝謝倒是不用。不過,你得告訴我,為什麼要堅持鬨離婚?”張曉麗開門見山,“荷花是很愛你的。況且。她一向做人本份;沒做什麼對不起是你的事兒……”

“曉麗,我從來不認為荷花對我不好。可是,生活到了這一步,我沒有資格接受她的愛了。我在她心裡,就什麼都不是。我就是個臭殺豬的;下崗後一分工資也不開的窮光蛋。荷花……她這麼年輕,這麼漂亮,她有權力追求自己的幸福……”朱一刀說到這兒,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朱一刀,我是你的老同學。你到底有什麼想法?告訴我好嗎?”張曉麗動之以情了。

“嗯。曉麗,你是一個有出息、有身份的女士。我現在告訴你一些事。你不會笑話我吧?”

“朱一刀,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告訴我,我想辦法解決。”

“曉麗,謝謝你……可是。這種事兒,你是無法解決的……曉麗,你告訴我,一個女人走投無路時,就應該出賣自己嗎?”

“老同學。你到底要說什麼?我聽不懂……”張曉麗心裡雖然明白了幾分,但還是不懈地追問下去。她不相信荷花會為了什麼事兒背叛自己的丈夫。

“就是為了報銷我嶽父的那點兒醫藥費。她……竟然跟那個尹廠長去野外……嗚!”朱一刀說到這兒,羞愧地掩麵而泣。

“老同學,彆激動。”張曉麗看到朱一刀這種失態的樣子,先上前安慰了一番,接著問道:“老同學,如果你隻是懷疑,我認為這是不可能的。如果你有真憑實據,我會勸說荷花給你賠罪。可是,不要離婚好不好?老同學,孩子不能過單親的生活。日子這麼難,得靠你們一心一意才能渡過難關呀!”

朱一刀很給麵子地點了點頭,不知道是答應了張曉麗說的“不離婚”的要求,還是答應了聽她規勸荷花的要求。反正,張曉麗有個預感:自己惹上了一件麻煩事兒。

根據她對荷花的了解,這是個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與其他男人出軌的本份女人。可是看到朱一刀那種憤憤的樣子,似乎又不是猜疑。或者他手裡早就掌握了什麼證據,隻是為了維護夫妻之間的麵子,不把它說破而已。

那麼,到底荷花做沒做對不起自己丈夫的事兒呢?她與那個尹廠長去,到底又發生了什麼意外的事情呢?要想弄清這些事兒,她必須與荷花好好談一談。

荷花和尹維一人騎著一輛自行車,騎在那個多雲的清晨裡。尹維是廠長,本來有小轎車可以坐,他卻說騎自行車鍛煉身體,有益健康,實際上是嫌司機在身邊礙眼。尹維騎著自己的山地車。車上放置了魚竿、抄網、魚餌盒子、水桶之類的東西。荷花戴著墨鏡。兩人一前一後的,兩對輪子飛快滾動著。

荷花瞥瞥尹維翻滾不息的的車輪。看得出尹維心情高興,滿眼都是對多雲好天的讚美之色,腳步蹬得飛快。荷花暗暗想,這個老頭動起來,不僅顯得有活力,而且動作協調。從父親患病出現了報銷醫藥費的事情之後,荷花又去過尹廠長家幾次,三次廠長老婆留她打麻將一整天。尹維照例做了好吃的,餐桌上一般都有兩種以上的魚,自然還是尹維釣的;還有一次是荷花與爸爸吵了一架,爸爸罵她辦事不力,她差點哭了。晚上,荷花到了他家,他就像是大哥哥一樣,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地寬慰了她很久。

今天的計劃是很有情調的。那是個正在準備對外開放的水庫景區。的地方起了個名字就叫吊魚島。環島是一批下崗工人在的扶持下,種植承包了的果園,蘋果、酸楂、李子之外,還有很多小小梨樹和番石榴;水裡全是養的魚,岸上還新修建了小木屋,頗有村野氣息。馬上就要對遊客正式開放了,按小時收費。尹維的一個老同學的兒子在這當臨時負責人,尹維在這釣過很多比巴掌略小的黃翅魚。這一周,尹維說帶著家人來,人家就特意安排了小木屋,還備有燒烤爐和一小簍木炭。以前。尹維自己,從來都是在湖邊草地,釣夠了就走了,沒那麼多名堂。

荷花今天答應陪他來這兒,大概就是想利用這個奢侈的、或者說有情調的計劃,好像是要達到自己的什麼目的。

在這個多雲的、微風送暢的早晨,荷花的確是不太想來的,直到尹維再三宣傳的好處,答應手把手教她。怎麼掛魚餌,怎麼甩竿,怎麼觀察水紋,她都沒有任何不良目的。後來不知道怎麼就有了,而且一旦有了這個企圖,她就進入了非實現不可的意誌中。

深秋,吊魚島上的空氣像湖水一樣清涼,果林中不時有忽然驚起的鳥兒。在湖光水色中拖起空曠的回音。荷花戴著墨鏡,倚在背陽的小木屋窗口。尹維坐在小木屋延伸到水中的短棧道上。他戴著一個白色的運動帽。

開始尹維就說,不要說話,魚聽到了就不來了。後來,尹維說話了,先是回答荷花的小聲的提問,後來說到下鄉插隊就興奮起來。說他們在田裡勞動的時候,怎麼把農民的鴨子脖子一擰,一腳踩進爛泥田深處,然後再插一根稻草做標誌;說怎麼偷割村裡農民家的豬耳朵、豬尾巴,後來村裡所有的豬都成了光豬。光溜溜的沒有耳朵、沒有尾巴,殺都沒法殺抓不住哇!

荷花笑出了淚花。

事情是什麼時候起變化的呢?起了一陣風,尹維的帽子吹到了木棧道上,然後,它到了湖水中。荷花趕忙過去,要為他把帽子撈上來,她伏在水邊夠哇夠哇,一不小心就撲通掉進了水中。

荷花會遊泳,入水的一刻還是尖叫了一聲,尹維受驚的同時,一轉身就跳了下去救她。尚未進入夏天的湖水,比荷花想象中要冷得多。

從水裡出來的荷花,豐胸小蠻腰的身材毫無折扣地儘顯,灰蒙蒙的大眼睛,在濕漉漉的頭發下迷瀠地閃爍,青春無敵、性感逼人;而尹維,衣服在身的時候,身材還比較正常,甚至有點矯健,但水中出來,濕衣貼身的時候,荷花看到他正在發福的、衰老的肚腩。

是尹維把荷花抱出水。他們一起像落湯雞一樣,奔進小木屋。

尹維把自己之前脫在小木屋的外套遞給荷花,意思是讓她包裹一下,沒想到,荷花眼睛都不眨就把身上的濕衣服脫了,一下子全身裸露。尹維像被電擊了一下,轉身走了出去。荷花套著尹維的米色的外套,晃晃著跟了出去,衣服剛剛遮住兩條青春的長腿。

尹維看見她跟出來。笑了笑說,你進去,小心著涼。

荷花乾脆蹲了下來,高仰著濕漉漉的腦袋。那個樣子,就像鳥窩裡張著大嘴等候媽媽哺乳的饑鳥。

尹維像是動了不良念頭,看看周圍沒人,竟問荷花說,你會按摩嗎?一會兒進了屋子為我按摩一下好不好?說著直突然站了起來,外套已經敞開,他指著自己的雪白的胸和腹,按摩這裡、這裡、這裡,好不好?

混蛋!荷花的臉驟起青紅色,他一巴掌啪地甩在了尹維的臉上。

這一掌太重了,尹維的左臉馬上暴紅了,他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荷花似乎為自己的舉動嚇住了,她咬住了嘴唇,對不起。她說得很輕,尹維幾乎是看著他的嘴唇讀懂的。尹維想對她笑,這種事兒他經曆的多了,女人事前都會有這個過程。可是,因為疼痛和意外,臉上的表情不由在僵硬起來。荷花眼睛裡交織著驚惶和內疚,她停了手,不知所措地又看自己的手,再看看自己廠長灰蒙蒙的臉。

過了好一陣子,兩個人才重新進了小木屋……穿著男人外套的荷花,像個孩子站在那裡,似乎是冷,似乎是無助。看到尹維進屋,荷花把頭低了下來。尹維忽然心裡嗵地一跳,他知道她裡麵仍然什麼也沒穿。但他終於伸手摸她的腦袋。摸她的臉。荷花灰蒙蒙的眼睛開始淚光閃爍,淚水直淌。她自己都沒有想到,心裡怎麼會湧起如此的委屈感。

荷花說,我是打你的第一個女人,對嗎?

其實,呃。在我眼裡,你還是個小女孩

荷花沒有說話,他猛地就抱住了她,把嘴貼了上去。她能感覺到他的身子先是僵直的,然後,她感到了他的胳膊圈住了她,他在用勁。但是,很意外的,荷花還是推開了她。

“這麼說。你們在那兒,什麼也沒發生?”張曉麗聽荷花說到這兒,謹慎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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