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有一股悲愁的情緒蔓延了他的心頭,他好像在為自己失望,一個男人假如失去了跳第一支舞曲的機會,他在這裡還靠什麼在異性麵前展示自己的優秀?在這個擁擠的帥哥成群,美女如雲的空間,沒有邀請跳舞的他,就是一個近五十歲的男人,男人到了這個年齡本來就是暗淡無光的。平時,他在公司機關裡看到那麼多異性的笑臉,那是因為他的職務、權力。試問,假設自己不是副總裁,張曉麗會對自己表示好感嗎?如果道理就是這麼講,那麼,張曉麗看到職務比自己更高的“公司”總裁,為什麼不能主動去邀舞呢?可是,被自己的紅顏知己拋棄在靠牆的木椅上。他在感情上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這時他才現,人生的陷阱就在自己的腳下,在自己意想不到的時刻出現了,比如,你來這兒原本是為了獲得快樂,卻給自己開來一堆創傷。
第二支舞曲響起,人們開始了第二輪邀舞和重新派對。舞會剛剛開始時,人們還顯得有些拘謹,一個個坐在椅子上,像是等待有人帶頭,到了第二支曲子,大家就顯得隨便了。這時,秦唐開始尋找張曉麗,才現她依然被那個男人抱在懷裡。
張曉麗當然會感覺到秦唐的寶漠與傷感。與“公司”總裁跳完了第一支舞曲,她本來是要找秦唐的,沒想到眼前站了一位很有紳士風度的男人。下了舞池之後,她抬起眼簾先看到了男人的褲子,是褲縫筆直的西褲,價格絕對不會低於五百元。白襯衣袖子長出一寸在西裝外麵,完全符合那些生活雜誌上寫著的著裝規範。隻是領帶顏色豔了些,頭顯然吹過。顯得蓬鬆有致。張曉麗立刻覺得這男人高大中帶點兒飄逸,很斯文,也很有都味兒,讓人有春風拂麵的感覺,而且這個人的舞步很熟悉,像是舞林高手。一下舞池。他就拉起張曉麗的胳膊來了個大拉花,弄得張曉麗倒顯得舞步很生疏了。
“先生,你的步子太難,我不太會。”張曉麗看到秦唐孤單地坐在那兒,心裡有些不忍,想辭掉這位男人。可是,這位男人卻將她緊緊摟住,不放她走,“沒關係。走這種舞步女人最力,你隻要跟定我……”他竟像教練一樣教起張曉麗來。
因為心中想著秦唐,她的步子就是跟不上,一不小心就踩在男人的腳上,或者被老男人絆個踉蹌,她頓時手腳冰涼,脊背上的寶汗從額上溢出來,她咬住嘴唇。那神情像是在痛經。
“嗬,不要緊。”高男人邊安慰邊指導。“你的腳步跟著節奏走,聽到了嗎?節奏?蹦嚓……蹦嚓……蹦嚓蹦嚓,變成數字就是……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但是張曉麗聽不到節奏,旋律像有覆蓋麵的物質罩住了她的聽覺器官,她覺得自己胸悶氣急。像是患了幽閉症。她現現在自己的心情不好,不是尋歡作樂的時刻。她掙脫了高男人,說了一聲“對不起”。不過,高男人並不怪她,反而說:“我和你們這麼年輕的女孩子跳舞感覺真好。你的細腰握在手裡。味道真是與那些老女人不同。”這句話帶有些性的意味兒,但是從這個高男人嘴裡說出來毫無se情意味。男人瘦高的個子,臉輪廓富有魅力,年輕時大概是很風流的,最搶眼的是他的潔淨,跳舞時口裡含著有薄荷味兒的口香糖,彬彬有禮的手,顯出他內在的文雅。
即使是這樣,張曉麗覺得對秦唐有了歉疚,覺得自己剝奪了秦唐的快樂。他平常是不跳舞的。今天來,完全是看她的興趣才來的。可是,當自己陪伴了“公司”總裁跳舞後,他不得不找了那些時髦女郎。當然,她不知道此時秦唐的苦楚不是因為她陪伴了“公司”總裁跳舞,而是突然間現了自己的衰老……與此同時,卻又現了張曉麗的年輕和她的年輕美貌對男人的吸引力。等到她從男人的懷抱裡掙脫出來,尋找秦唐時,卻不知道他上哪兒去了?一直到舞會結束,她也沒有看到他的影子。
公司的通勤大客車開了過來,陪舞的女士紛紛上車,張曉麗本來是坐秦唐的轎車來的,這時候找不見他,隻好上了大客車回家。
“喂,寶寶,你去了哪兒?”她不好意思打電話,隻好了一條短信。
“我在總裁的房間裡。”他回短信告訴她。
“在總裁房間?”張曉麗的心裡立刻突突跳了起來,她剛才對公司總裁說了一件事。“公司”總裁會不會告訴秦唐?如果告訴了,秦唐會不會怪她?
“寶寶,你怪我嗎?”
“當然怪你。”
“怎麼,生氣了?”
“是的。”
“今晚……對不起。”
“沒什麼對不起的。跳舞……選舞伴自由嘛!”
什麼,舞伴自由?原來是他吃醋了。張曉麗後悔自己沒把事情說明白,她想問的是自己向“公司”總裁要求的一件事,哪兒會想到秦唐這麼個大男人也會在舞場吃彆人的醋,唉,唉!。
秦唐坐在“公司”總裁的房間裡,完了張曉麗的短信,心裡依然揮之不去剛才舞會上產生的那種失落悲觀情緒。這失落、悲觀來得似乎毫無道理,但是又確實是鐵的事實:張曉麗年輕漂亮,相比之下,他卻是老態龍鐘。自己這把年齡,已經是她父母一輩的人了。自己似乎更適合與徐珊珊這個年齡的人談情說愛。與張曉麗之間,隻能是一種忘年戀。或者是一種老夫少妻的關係。老夫少妻往往開始是幸福和、甜蜜的。但是隨著歲月的流逝,一般的年輕妻子都會盯緊了老男人的財產。有良心的年輕妻子也許會為老男人養老送終;但是更多的年輕妻子卻是盼望老男人快快離去,將遺產和自由留給自己。自己與張曉麗的關係,會不會陷入那種悲慘的怪圈呢?另外,女人愛漂亮、愛美,是她們的天性?還是為了取悅男人?自己曾經為張曉麗的美貌感到愉悅。那麼。彆的男人當然會從張曉麗的美貌中感到愉悅;張曉麗為了得到愛,曾經向他充分展示了自己,那麼,在今後的歲月裡,她會不會遇到比自己更優秀的男人?抑或是比自己更年輕的男人?如果遇到了,她會無動於衷嗎?她會為他守節嗎?想到這些。他就覺得自己與張曉麗的這種忘掉戀也許是一個錯誤。
衛生間傳來了嘩嘩的衝洗聲,總裁方便完畢,回到了房間。
“寶寶,天晚了。回家吧!”總裁客氣地說著,他說話時沒有想到眼前的這位下還沒有結婚成家。
“嗬嗬,不急。”秦唐說著,將手機收了起來。
“寶寶,那個張曉麗……”“公司”總裁不知道怎麼一下子說起了她,難道。一次陪舞就產提高班這麼深刻的印象?
“她是我們公司公關的。”秦唐連忙告訴總裁。
“嗬嗬,這個女孩子,看上去聰明伶俐……”總裁竟讚賞起張曉麗來。
“是啊,她是法律專業的本科生,的確很優秀。”秦唐說。
“讓她經營一個。可以嗎?”總裁不知道怎麼說出了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什麼,她……經營一個?”秦唐始料未及。
“是啊,剛才跳舞時,她向我提出了這個要求。”總裁毫不隱瞞地告訴他。“看來,她對重化機械廠的未來是有自己設想的。”
“呃。總裁,這個張曉麗,確實很優秀。”秦唐定了定神,接著說道,“如果沒有她的努力,我們就不可能把重化機械廠從秦誌剛手裡奪回來。可是……”
“可是什麼?”
“讓她經營這個廠子。恐怕不行。”
“為什麼?”
“因為,她的能力、經驗……顯然還不具備。”秦唐敷衍著總裁,並沒有將心裡話講出來。實際上,他心裡想的是,如果自己將來成了“公司”總裁。張曉麗卻經營上了重化機械廠,那樣,公司豈不是成了“夫妻店”?
“嗯,這事兒,她隻是有這想法。我也沒表態。寶寶,具體怎麼辦?你再考慮考慮。”總裁沒把話說死。
“總裁,你累了一天,也應該休息了,再見……”秦唐站了起來。
“公司”機關的通勤車開到了南站交通樞紐處,讓一分人下車,張曉麗也順勢下了車。跳舞有些熱,有些累,她想回自己公司租住的房間裡歇一會兒,可是,還沒等她站穩,一輛閃亮的小轎車停在了她的麵前,下車的,寶是舞會上摟她跳舞的那個男人。
“是你?”張曉麗覺得好生奇怪,這個人難道是跟蹤了自己不成?
“曉麗女士,今天晚上累了吧?要不要去咖啡喝一杯?”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大名鼎鼎的美女張曉麗。岸江誰不知曉?”高個子男人對於交往女士很有經驗,既會恰到好處地恭維,又能熱情自如地出邀請,讓受邀的女士難以抗拒。
“這……”張曉麗當然不能輕易跟一個陌生男人去約會。
“呃,這是我的名片。”男人看出了張曉麗的尷尬和猶豫,立刻遞上自己的名片。
名片有些夜間閃光功能,幽黑的夜色裡,名片上閃出了一行黑體字:
改投資管理處處長:孫水侯
投資管理處?!看到名片上的頭銜,張曉麗禁不住肅然起敬。
改是管理經濟的綜合門。投資管理處更是審批大權在握的重頭衙門。將來,自己經營,說不定會求助於他們呢!
女人的自我保護心理本來是應該拒絕這次約會的。但是,事業,野心……讓張曉麗立刻不再是一個單純的女人。這時候,她已經忘記了剛才秦唐與她產生的不快。
這一次約會的氣氛怡然,它必將帶來無數次的以後。雖然在剛剛開始的時候,張曉麗一廂情願希望這是一種精神化的交往,但是她也感到這麼想僅僅上一種自我欺騙。張曉麗的父親母親是從禁錮時代走過來的人,對女兒的家教十分傳統。她知道自己既然愛上了秦唐這類大人物就應該嚴以律己,潔身自好。可是。時代的潮流又不允許她那麼嚴謹下去。尤其是,作為一個新時代的女性,她的創業能力和自負從來就沒讓她產生那種依靠男人吃飯的思想觀念。秦唐有自己的事業,她也有自己的事業;秦唐交往了那麼多女人,甚至與那個茨妃都上了窯洞的火炕上睡了,自己為什麼要做貞節烈女?
兩個人剛剛品了一杯咖啡。演出就開始了。咖啡裡怎麼還有演出?張曉麗寶在納悶,孫水侯哈哈笑了起來,原來,這兒掛的是咖啡的牌子,實際上是個夜總會性質的酒吧。樂隊演奏起了音樂,一隊漂亮的女模特袒胸露北的衣服走上了舞台。開始,模特們還裝模作樣地走貓步,展示服裝之美,但是。接下來,張曉麗就有些看不下眼去,這些女模特借著舞蹈動作,常常將身披的衣裝滑落下來,這樣,整個上半身就完全暴露了……
“這……哪兒是藝術表演?簡直就是賣裸。”張曉麗看到這兒,氣得罵了起來。
“嗬嗬,按理說。模特表演就是這樣,”孫水侯內行似地解釋說:“它的表演過程沒有情節。沒有故事,有的隻是形式和技巧。嗯,隻要演的身體一動作,就會使她們自己和觀眾進入某種情緒當中。這說明,純形式的東西,也會帶人進入情感
“嗯。”張曉麗覺得對方說的很深奧,但是又不能顯得自己無知,就說了一句:“這……我在大學藝術講座聽過這種理論。”
“肚皮舞你看過吧?”
“哦,是不是露肚皮的那種,好像是看過。”
“肚皮舞曾經在倫敦皇家劇院演出。那是非常高雅的東西。她們就是要把女性的美麗展示出來,追求激烈的動感。隻有激烈的動感,才能體現生命活著的感覺。”接下來,兩個人又談了些什麼,張曉麗記不清楚了,隻覺得當時的音樂很響,她有點兒暈。兩個人就出了咖啡,徒然門口站了一會兒,就又一起散步。咖啡外麵,是一家賓館的小園林。兩個人踏上小徑,起初是一前一後地走,後來是並排著,若即若離地走。最後,孫水侯下決心似的,抬起自己的右臂,示意張曉麗挽住他。張曉麗頓了兩秒,就挽住了。
沒有月色也沒有星光。隻有路燈淡淡地照著。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張曉麗在心裡對自己說:你應該走了。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還是寶常的。再呆下去就危險了。趕快離開他吧。秦唐陪你來舞會,是讓你高興,並不是讓你在舞會上認識男朋友,再出來這樣子……
孫水侯寶沉浸在良好的感覺裡,忽然現張曉麗的手已經從他的臂彎裡迅抽出。
“我得回去了,太晚了。”張曉麗說,臉上帶著抱歉的笑意。
孫水侯看了一下表,十點。就說:“好吧,我送你。”
在張曉麗家門口,兩個人告彆。孫水侯突然握住了張曉麗的手。張曉麗低下頭,心裡突跳。真糟糕。她想。
但是她很快就抬起頭,說了一聲“再見”,輕輕把手抽回,進了大門。
躺在床上,張曉麗的臉紅紅的,覺得自己又一次墜入了情網。
當然,即使“墜入”了,張曉麗也絕對不像當初追求秦唐那樣立即變得洶湧澎湃一不可收拾。她隻是感到內心有一種靜靜的深沉的喜悅,一種使她近些時候來的煩燥憂慮苦惱都漸漸退遠及至消失的快樂。嶄新的感悟像蚌殼一樣輕輕啟開,露出了含在深處的珍珠的光彩。
她立刻就墜入了夢鄉。她夢見孫水侯喊她的小名“楓葉”。他邀請她去遊泳,然後誇獎她身著泳裝的身材……接下來的夢境很荒唐:他邀請她去附近賓館開了房間,一進房間,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但是來不及了,孫水侯一條胳膊箍住她的上身,另一條胳膊托起她的腿膕,一下子把她抱在床上。楓葉掙紮著,滑到了床邊,他就勢在那裡,扯掉她的內褲。讓她的身體中間凸起,壓迫住了她,她在他進入時“啊”了一聲,雙手撫在了孫水侯背。
“嗬嗬,年輕的男人,與那些老男人就是不同。”事後。她向姐姐說起這些,不由地感慨道:“我和秦唐這麼長時間了,幾次撩撥,他總是無動於衷。可是,這個小夥子,見麵沒兩次就弄上了……那個凶猛的樣子啊,真比那些老氣橫秋的老家夥強百倍呢!”
“妹妹,你這麼乾,可真是出軌了!出鬼了!”紅葉拚命地搖起頭來。
門鈴響的時候。秦金鎖沉浸貝多芬的“英雄”裡,他把音量開得很響。門鈴聲音完全被貝多芬給淹沒了,直到門外的人用手捶起門來,秦金鎖才現有人來了。開了門,他大吃一驚,萬萬沒有想到,門外站的人是他昔日的女朋友郭寧寧。
他一下子沒認出來。樓道裡沒有開燈,門的燈光很暗。主要是出乎意料。郭寧寧去美多年了。除了在網上聊過幾次天,平時根本就沒接觸過。這次她來岸江找自己,怎麼也應該來個電話。或者是個短信說一聲吧,他這個副總裁,總得去機場迎接才有禮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