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雲鬢》全本免費閱讀
荊西形勢一向詭譎,導致楚郢在長安的處境尷尬,一度就連能活動的區域也止步在蔚園和禁中,更彆說接近西京圈子。
待李意如頻頻帶他出入,才得了承江王的青眼,得以同眾皇子貴親同席。
那時以陸業、蕭且隨為首的紈絝公子們對楚郢尤為看不順眼,與宴時經常孤立楚郢,而李意如對他可謂維護至極,為了他和蕭且隨多次起衝突。
且說蕭且隨等人在雲來酒樓上胡吃海喝,話題自然而來轉到楚郢身上。
裴家四郎一拍案幾,奇道,“奇了,今日咱們在翟車後邊說那姓楚的,怎麼宣寧公主一言不發?”
“對呀!”另一人附和著,“你們說怪不怪!若是在平日,宣寧公主不得把蕭且隨的皮剝咯?”
眾人心知肚明,蕭且隨是幽州王的獨子,如今幽州把持著長城以北所有函關,又素與中朝親近,公主也許是扒不了他的皮,但是扒他的細犬的皮卻是沒什麼問題,畢竟因為楚郢那小子,公主對蕭且隨的疏遠越發深了,此番送到她麵前,她竟輕輕放下了,著實奇怪。
被提到名字的蕭且隨眉梢微微挑起,手中杯盞輕輕搖晃幾下,又慢慢放下,卻並未言語。
“很奇怪嗎?”陸業說起這個就有些咬牙切齒,宣寧打小最喜歡跟在他這個表兄後麵跑,一句句“業表哥”不知喊得多殷勤,後來那楚郢來了,顯然是聽不慣她這樣喊,業表哥先變了陸表哥,現在就已經開始喊他陸給事了。
他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說道,“宣寧下月及笄,我聽說,官家有意讓楚郢尚公主。”
蕭且隨無聲息地望過來,短促地哼笑一聲,旁邊立即有人接過話題,語氣比他的譏笑更輕蔑三分,“子彥此言差矣,我卻聽說荊西近期隱有異動,楚郢此時被送到長安來,隻怕已是棄子一枚,待以時日便是第一個祭旗,他如何能配得上宣寧公主?”
一群日常隻是遛鳥逗狗的紈絝少年誇誇其談起來,也是抑揚頓挫,唾沫橫飛,猶如天下事儘在掌握,任其指點,其中一人突然往西邊一握拳,陶然歎道,“我看公主與那楚郢越走越近,若是真求到官家麵前,官家未必不肯答應。”
倚在窗沿的青衣少年霍然抬頭,漫不經心地說道,“楚郢心思深沉,又有三個戰功赫赫的叔叔,他若是在長安毫無建樹,必定猝死角力,處心積慮地接近李宣寧,當然是抱著奇貨可居的心思。搭上承江王的船還不夠,又妄想攀折鳳仙?李宣寧又不是傻子。”
蕭且隨一抻懶腰,慢吞吞地繼續說道,“從小到大都不知遇見多少這樣的人,她可不會上當。”
陸業暼了一眼蕭且隨,真是不知他對自家表妹的自信從何而來,在陸業看來,宣寧公主天真爛漫,最是容易被那道貌岸然之輩蠱惑,他開口道,“楚郢雖人品不怎麼樣,好歹有一副矜雅清朗的好皮相,所謂少女懷春,耽之難脫,我看宣寧遇著他,隻顧著花前月下,和傻子大概也是沒幾多差彆了。”
見到好友被他的話噎住,陸業又道,“你彆不信,近些時日,宣寧因為楚郢的事兒和你都吵過多少回了,你竟無所察覺?”
蕭且隨擰著眉一想,李宣寧本就是個愛咋咋呼呼的性子,他們一直這樣吵吵鬨鬨地過來,官家寵得她不知四六,不如她心意便要吵吵嚷嚷,從小到大不知搶了他多少好東西,什麼回紇的馬駒、大竺的琉璃珠、波斯的雕木…多得他都記不清了。
他不在意這些玩意兒,隻是不想輕易如她的意,東西從他那借走,她也賞不長久,隨手就送給她那些所謂親友。楚郢那差點兒就拿走了一方他特意求來的前唐大家的端硯孤品呢,當然,蕭且隨知道她要拿去送給楚郢,又怎肯拱手相讓,送去的不過他閒來無事的手作罷了。
他還記得李宣寧順走硯台時理直氣壯的模樣呢,他不肯給,她便氣惱,眼睛瞪得圓溜溜,兩隻鼻翼氣咻咻的,說什麼左右他也不愛寫字畫畫,還不如送給能寫一手好字的楚郢。
寫一手好字有什麼了不起,他府中參事柳無寄就以行書端正著名,多得是人千金來求,人家也沒多少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