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讓二人震驚的是,肖賢不但沒有起身離開,反而問她,“吃飯了麼?”
她羞澀的低著頭,搖了搖頭,肚子裡還傳來咕嚕嚕的聲音。
他的語氣有點艱難的意味,“那、那便……”
不等肖賢說完,蘇瑛已然抓起一個饅頭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肖賢趕忙製止她,“且慢!那是留給我娘子的!”
“我不就是嗎?”她眨巴著蝶翅般的睫毛,一臉純真疑惑。
肖賢無語。
“夫君這是你做的?好吃。”她咧著粉嫩的小嘴,露出那顆尖尖的虎牙,傻傻的衝肖賢笑著。她絲毫沒有注意到趙約羅和楚敘北,滿眼都是肖賢,和饅頭。
這姑娘的飯量真是堪比慕紫蘇,一轉眼的功夫十幾個饅頭就被她一掃而光。
這時,趙約羅和楚敘北感到一股殺氣往這裡逼近,抬起頭,正看到慕紫蘇往這裡走來。
趙約羅趕忙上前道:“饕饕,這……”
慕紫蘇連看都沒看他們,冷聲道:“好好照顧她,記得按時給她吃藥,我去十二宮了。”
肖賢急得都快躥出去了,“饕饕,你還沒吃早飯。我這就去廚房再給你蒸。”
“不必了,我去隨便吃點就好。”
“可……”
他的話還是卡在了喉嚨間,不上不下的,難受死了,隻眼看著慕紫蘇大步走出了寢殿。
“老師!還不快追!”
蘇瑛旁若無人般吃的很香,還伸手將饅頭塞到肖賢的嘴邊,“夫君你吃不吃?”
肖賢十分鬱悶的往後一閃,躲開了,慕紫蘇一走,他就跟換了個人一樣,連笑都不會了,緊繃的表情像冰山似的,神情淡漠的給自己斟了一杯寡淡無味的白水。
“不了,你吃吧。”
“一會兒我們去玩好不好?我聽說山下有好多好玩的。”
“……”
趙約羅和楚敘北連句話都不會說了,隻聽肖賢深深歎息道:“我怕是要晚節不保了……”
說真的,他這輩子就沒覺得拯救蒼生是這麼艱難的一件事。
儘管慕紫蘇醋意衝天,她還是不停的告訴自己,要顧全大局。可是她喚肖賢夫君的那聲真是刺耳極了,她總是想象著肖賢對她溫柔相待的模樣。心裡便更加不痛快了。可不知怎的,興許是蘇瑛生的太美好,連慕紫蘇都我見猶憐,不忍心苛責她什麼。
——她到底什麼時候能恢複記憶啊!
今日她一點練功的心思都沒有,便出了十二宮,準備去偷窺一番倆人在做什麼。
誰知,她剛沒走幾步,就遠遠的看到桃花樹下,肖賢背著蘇瑛,而她伸手摘下一條桃枝,拿給他看,“好不好看,夫君?”
肖賢點了點頭。
她親昵的摟著他的脖頸,將臉貼在他的後背上,一副很享受的樣子沐浴著陽光,“你累了吧?放我下來吧,我自己可以走。”
說著,蘇瑛從他身上跳了下來,然後拉著他的手,蹦蹦跳跳的往山下走去。
慕紫蘇呆在原地,五官被凍住一樣,良久後才啼笑皆非的笑了一下。轟隆一聲巨響,旁邊高大的菩提樹被她一拳打斷了。
——騙子!!肖老道!!你就是個大騙子!!說什麼想我想一天!還跟我裝出一副不情願的樣子,分明就很享受!!說什麼白頭偕老!現在見了個比我年紀小的小姑娘就把持不住了!就原形畢露了!
侯爺說得對,你就是個衣冠禽獸!!
這時,觀音奴一邊揉著肚子一邊走了過來,還嘟囔著,“阿公是不是又犯糊塗了,今早的饅頭好像不乾淨哎。”
——等等,他們人呢?!
就在觀音奴去如廁的功夫,蘇瑛一轉眼就不見了,她用餘光一瞥,看到了顧修緣起早貪黑辛辛苦苦好不容易開枝散葉長大成樹的菩提樹,可憐兮兮的躺在地上。一旁,站著怒氣衝天的慕紫蘇。
她心道不妙,顧不得肚子一陣陣的絞痛,狂奔向慕紫蘇道:“婆婆!!不是你想的那樣啊!!”
然而,話還沒說完,慕紫蘇便躍入天際,眨眼的功夫便不見了。
她頓時覺得人生灰暗,確切的說,是替肖賢感到人生灰暗。
她垂頭喪氣的歎息道:“完了,阿公恐怕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閒鶴樓。
沈七歡一手抱一個娃,湊到慕紫蘇跟前,打量著她道:“你……又和肖老道吵架了?”
慕紫蘇挑眉道:“沒有啊,我乾嘛要和他吵架。”
聽聞此言,沈七歡確定他們肯定又鬨彆扭了。
“不管怎麼說,我也算你半個娘家人了,肖老道要是敢欺負你,我絕不饒他!咱們給他下迷藥,扒光了吊樹上怎麼樣。”
慕紫蘇被他逗笑了,“你天天看孩子,能不能教他們些好啊。不然一個個長大了都像你似的沒正經。”
“好好好,就你家肖老道最正經了。”
“他正經個錘子!”
沈七歡被她眸中殺氣一震,心裡直打鼓,隨後,他將兩個娃給了安歌和素月,然後拿出骰子道:來,咱倆許久沒有狼狽為奸,啊不,飲酒作樂了。今日一醉方休!”
“好,喝就喝!”
廂房外遠遠的都能聽到二人嬉笑玩鬨的聲音,一杯又一杯的烈酒下肚,卻怎麼也澆不滅心中的酸楚。
慕紫蘇已經醉的不省人事,滿臉緋紅,趴在桌上不知在說些什麼。沈七歡湊過去聽,似乎是一些罵肖賢狼心狗肺,水性楊花的話。
他也納悶啊,肖賢那麼清白自守一個人,還真惹上了什麼桃花債嗎?
這麼醉著也不是事兒,他剛想將她體內酒氣吸出來,慕紫蘇忽地抬起那雙醉眼,給沈七歡嚇了一跳。
“肖賢他不是人!他……”慕紫蘇眼淚唰的一下就流了出來,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姑娘哇哇的對著沈七歡大哭起來,“他背著彆的姑娘!還拉著她的手!”
沈七歡愣住了,眼看慕紫蘇越哭越傷心,他便手足無措起來。他拍撫著慕紫蘇的後背,她順勢紮進他的懷裡痛哭失聲,他哄著她道:“對對對,他不是人,他……人麵獸心,無恥之徒,就是個披著人皮的大尾巴狼!彆哭了彆哭了,咱們回去就給他休了!”
“才不要!”
“……”
“是我,要他去做她的夫君的。”
沈七歡聽得更加滿頭霧水,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這時,外麵傳來觀音奴一聲驚呼,“七爺!你!”
君遷子也驚怔住了,“七公,原來你是……這樣的人……”
沈七歡推開慕紫蘇也不是,不推開也不是,平日舌燦生蓮的他現在也打了結,“不是,你婆婆她……”
說真的,沈七歡也從未覺得拯救蒼生這麼艱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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