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照向炬灼的光突然轉折了方向。那是炬灼在看穿炳燦的意圖後,將儡玉準確無誤地擋在了那光之前。
隻需一晃,那狠烈到足以燒穿炬灼另一隻眼的光線,沒有防備地被儘數反噬到了炳燦身上。
眼裡一酸,他猛然眨眼的間隙,炬灼則瞬間飛躍至炳燦臉前,手上的力比炳燦還要強半分。
一個完全真誠的掄圓蓄力,炬灼學著炳燦之前那燦爛中帶著嘲諷與不屑的笑,將拳頭毫無保留地衝向炳燦的側耳。
“嘭——”
炳燦腦袋一歪,被炬灼砸進了牆裡。塵煙散去,他整個人卡在牆內,腦袋甚至已經破出牆去,卡在了外側。
眼見他身上煥發的光一點點消逝,玄烈僵化在了圈地。
然而對於這一拳,炬灼並不滿足。
他一手將炳燦從牆內拽出來,掐著他的後脖頸,二人一齊向地麵砸去。
又是一聲足以讓整棟房子為之震顫的巨響,炬灼拍拍身上的灰踉蹌地站起。
一個深達半米的坑中,炳燦以扭曲的姿勢爬倒在地上。
他脖子幾乎被折斷了,眼睛是倔強地看向炬灼的方向,身體卻反轉了一半,全身骨骼粉碎,看不出人的樣子。
為了避免玄烈還抱有幻想,炬灼特意扳開炳燦的後腦,拿出那枚斷成三瓣的芯片,捏成了灰燼。
沒有什麼比親眼見證著朋友的死亡而他什麼都做不了更痛苦。
玄烈在目睹這一切後難以抑製地抽搐起來。
他不敢抬頭再看向那個方向,他怕他一眼就能看到炳燦的屍體。
他垂著頭眼睛狠戾地盯著自己身下的土地,像是硬要把這裡也盯出坑洞來。
比痛苦來得更快的是反胃感。不是反胃炳燦那慘烈的死相,而是反胃他自己。那夾在強烈激蕩情緒中的他自己就像隻任人宰割的小雞仔。
炳燦的音容笑貌仍留存在眼前,玄烈依稀還聽得到炳燦在他身邊一聲聲地叫喊著他,無力令他心如刀絞。
偶有一絲腥甜味在舌尖滋生。
玄烈用手輕點了點濕潤的唇角,發現竟是血!
但他萬分確定那不是他吐出來的,因為喉嚨尚未有知覺,或許是因情緒激動而扯裂了乾澀的嘴角,才有血的暈出。
哪裡來的血?
紀凜燭早已衝出去了。
在炳燦死掉的那一刻,她就恨之切骨地奔向炬灼,用自己半廢掉的機械臂不顧一切地要斬殺炬灼。
打鬥聲忽遠忽近,玄烈以為自己耳聾了。但緊接著,他的眼睛開始發燒,鼻子酸澀不已,嘴唇也抖個不停,血滴流到唇角。
一雙手指節“嘎嘣嘎嘣”地作響,手腕傷口處泛起的皮膚和內在係統也在“哢嚓”不止。
仿佛有一座火山在心臟處噴發了,岩漿迸得到處都是,燒得玄烈喉嚨痛得要死。
他明明沒有力氣站起來,卻還是被這難以忍受的疼痛折磨督促著站起來,這樣能讓他好受一點。
玄烈外表看上去是完好的樣子,除了灰頭土臉的,卻還要一架完整的身體。但他體內呢?
玄烈覺得自己實際上已經變成了一團生長著刺的漿糊,那些蔓生的能量並未給他帶來舒服的體驗,反而把一切都攪和得震蕩起來。
已經乾在地麵的血逐漸恢複成一團血珠,在升起的過程中幻化為淡紅色的光帶,打著轉地飛舞上升,直到觸碰到玄烈的指尖,光帶儘數消失。
他眼前終於又恢複了清晰的視野,玄烈儘力去看清場上的局麵。那濃濃恨意鬱結在他身體各處,結成了永恒的死結。
一個最最最明顯的痛苦在他腰腹間。玄烈伸手一摸,果不其然。
終於,玄烈期待已久的,旋鈕來到了六檔。
沒有以往的清明之氣,玄烈依舊痛苦地要死,他伸出手喚回遠處的庫星錐。
然而,庫星錐在接觸到他手上蓬勃的無色能量時,尖刺麵忽地延長了。伴著機械運作的哢聲,庫星錐從一個鋒利的小刀徹底成長為一柄長足半米的椎體。
手柄之上,錐體四麵都向彎成近乎直角的弧度,銀色刃邊散發著銳不可當的光澤。
紀凜燭險些被儡玉刺穿喉嚨時,玄烈拖著殘廢的身體拚命衝了出去。
庫星錐第一個目標就是儡玉。玄烈手起錐落,炬灼靈巧地躲避。
刃邊擦著儡玉上尖刺的一角而過,尖刺當即就斷了。
玄烈不顧儡玉上的電,挑起儡玉就將其摔向一旁。被繳械的炬灼不得已用手臂進行阻擋。
庫星錐製造出的破空聲比任何一種兵器都要清脆悅耳,炬灼每每要進攻,但都因忌憚強度大增的庫星而收回了手。
延綿不絕的能量從深處翻湧,玄烈再也不怕能量耗儘的情況了。並且意外的,玄烈發覺了一項新的技能。
他雙手緊持著庫星錐,一股能量發散成兩條、四條、十六條……隻要這樣做,就能在他身邊召喚起形似小庫星錐的幻影。
每個幻影威力是小庫星錐的十分之一,但夠用了。
隻要庫星錐奮力一揮,那些幻影便向對手飛去,且無視障礙,可以穿牆。
隻要有光的存在,他就能在第一波進攻結束後的第三十秒,再次召喚一波。
但奇怪的是,炬灼仿佛不再對他發起下死手的進攻了。
有兩枚幻影刺進了炬灼右半邊身體,這大大縮減了他的逃跑效率。他越跑,玄烈越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