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批量的人群還在逃亡,他們眼見逃不出琀玨等人的包圍圈,就開始拚死拚活湧在岸邊擠來擠去,渴望儘快逃出生天。
洶湧人潮間,不算很大的運輸艦艇也被人們擠得搖搖晃晃,在水麵浮浮沉沉。確實是要逃的,晚逃一步真的就是要死了。
槍聲接連作響,眨眼功夫就是無數合金小顆粒胡亂地飛。它們打在船壁的金屬牆壁上發出銀鈴一般的聲響,隨之又彈來彈去,毫不留情地嵌入人們的血肉。
殷紅的花朵比曇花還要轉瞬即逝,但組成“花朵”的紅色液體卻化作了一抹風,將艦艇激起海浪與風交彙形成的水霧塗成了血色,在打打殺殺中蕩啊蕩。
很快,玄烈就聞到濃濃的一陣血腥味。一轉眼,琀玨已然幽靈一般移到一個人類麵前,抓著其包裹狠狠一拽,恰好把這人甩到正突突作響的槍口前,場麵不慎慘烈。
塗雲士兵們不知何時形成了機槍組,場麵上大多數子彈都是從這裡發射的,隻有極少數出自黑寂軍之手。
它們自入場便馬不停蹄先幫舜真運送人類,這似乎也是舜真的命令。程煉則持著不知從哪摸出來的步槍,藏在破爛散架的廢棄裝甲車後,槍槍瞄準塗雲普通士兵,彈無虛發。
眼尖的琀玨從人堆裡抓出一個哭鬨不停的小孩,看上去隻有五六歲,身上滿是血,看起來嚇得不輕。
他饒有興致地將孩子拎起並摔在地上,雙手攢出一方透明的禁錮場,泡泡一樣,一如那日他困住玄烈。孩子叫喊著爬起來要跑,卻隻能將屏障撞得“嗵嗵”響。
琀玨眼裡攪弄晦暗不明的光亮,漸漸的,他手心裡緩緩揚起寒涼的白光,那困住孩子的罩子也逐漸開始發青發紫。
玄烈反手抓著庫星錐咬著牙要往上衝,但忽地被灼琛攔腰拽住。
他轉身狠狠給了灼琛一肘擊,卻被攔了下來。下一秒玄烈就要上庫星錐敲入灼琛天靈高,伏策突然出現,一個蠻牛衝撞就把灼琛鏟到一邊,二人廝打起來。
玄烈剛要回過頭向琀玨發起進攻,就看到那罩子破了。
小孩連滾帶爬鑽進人堆,另一邊,一抹淺粉色影子正和琀玨打得難舍難分。
五六枚小型暗器在場周飛旋,玄烈恰好捕捉到掠過他眼前的那一枚。
一朵略顯乾枯的向日葵,花瓣邊緣在陽光和時間的作用下顯現出典雅的緋色,花的兩側均插有長而尖、鋒利異常的刀片。
十分眼熟,玄烈覺得自己一定在哪見過這種刃的碎片。
暗器僅在玄烈眼前晃過一秒後便撤走了,他隱約間看到拴著這暗器的,像是一條細細的鋼索。
再將視線移到那兩團跳動的身影上,玄烈明白了其間的一些細節。
此時緋籬正立在原地大口喘著氣,她手裡不再有那粗重的鏈條,取而代之是懸在她身邊的那些漂亮精致的小玩意。
不知道她做了什麼,琀玨一副被點燃的樣子,一雙眼怒視著緋籬,腳步緩緩靠近。
仔細一看玄烈才發現,琀玨臉側竟被挑出一長長的口子,雖沒見有多深,但還是在他臉上形成一條黑黑的陰影。
事到如今他們還是沒見到琀玨的武器究竟是什麼,亦或者說,那如同魔法一般的憑空囚禁術就是他的武器。
琀玨一掌砍向緋籬脖頸的同時,緋籬拚了命驅使那些精靈一樣的花朵湧向琀玨的手,玄烈也瞅準機會迎了上來。
庫星錐是蹭著琀玨的腰側飛出去的,好在向日葵上那些鎖鏈鎖住了琀玨的手,玄烈緊緊攥拳朝著琀玨臉上就是一擊。
雖然高科技武器威力大,但架不住拳頭實在爽啊!
琀玨甩開緋籬束縛之時,玄烈向後撤了一大步,扛起庫星對著琀玨“砰砰”就是兩槍。
第一槍打偏了,第二槍正中琀玨鎖骨。
可惜,那第二發子彈在鑽入琀玨衣領後便再無反應,其對琀玨的影響基本不超過一個平平無奇的石子。
玄烈本是想發射染著他能量的火焰彈的,可那一刹那又怕其造成的爆炸炸到緋籬和周邊的人們。
豈不是傷敵八毛,自損十萬。
當下的情況容不得玄烈猶豫,他接著又朝琀玨打了近十發子彈,想著能不能一點點施以能量,把傷害範圍壓製在可控範圍內。
但他子彈尚未抵達琀玨身邊,便被撲麵而來的紐扣雨給衝刷地連連後退。
連綿不絕的“乒乓”聲在耳邊震蕩,砸得他渾身發麻,玄烈下意識將小臂擋在眼前。
玄烈隨意伸手抓下一顆小圓片抓在手裡。他沒看錯,真的是紐扣。
材質像是瓷的,形狀如同荷包蛋,邊緣不規則彎曲起伏,通體亮白色,不過指甲蓋大小。
真的很像紐扣,可是正常的紐扣,中間隻會有一個洞嗎?
紐扣雨如暴風雪席卷而過,等風平浪靜玄烈再抬起頭,背後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幾乎有幾百人在這場紐扣雨裡被打成了篩子,一些不分敵我的舜氏機械體也慘死在這場攻擊裡,但更多的人有幸縮在了舜真身後。
她麵色不改,將疏散人群的事交由遙遙去乾,自己則站在廣大群眾身前。
舜真麵前的地上紮著一柄深紅色的量子短刀,邊角板直而銳利,看樣子就是當日砍掉程煉手臂地那一把。
以短刀為點,向後形成一環藍幕盾一樣的紅色保護罩。罩子邊緣,是堆成山的紐扣。
琀玨悶哼一聲,他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劈裡啪啦的子彈從他身側襲來。
那些子彈比他們日常使用的更小,幾十發接著幾十發,頓時便如同蝗蟲過境。
琀玨隻抬起胳膊擋著,任憑子彈鏰到他身上,又像小石子一樣掉落。
半晌功夫子彈打儘後,他才終於得空煩悶地抬眼,看著那挺加特林機槍後伏策的臉。
伏策的進攻倒不是毫無效果,塗雲一些士兵曾想著和他硬碰硬,卻全在中彈後倒地不起。
琀玨輕笑一聲,連衝上去對伏策發起進攻都懶得,隻抬抬手腕,指揮灼琛上。
但他的命令落空了,在他後麵,灼琛正捂著破破爛爛的心口附身趴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
“少了炬衍你就變成廢物了?”琀玨上前大力抓著灼琛的後領,將其拎拽起來。
灼琛麵露苦澀,沒有看琀玨,沒有說話。
玄烈這才發現灼琛身上已經滿是傷了,那藏在衣服下的皮肉,早已挫傷的挫傷,潰爛的潰爛。
這等傷勢,絕非方才伏策造成的。
可能是韶賦修打的。失去了炬衍就意味著炬灼不再能夠合體,那麼剩下被撤去一半力量的灼琛,自然也就不再被看重。
廢棄的棋子,隻有慶幸自己沒被拋棄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