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什麼意思?”玄烈不解地問。
那人仿佛歎了口氣,像是在歎玄烈實在不解風情。很快,那人又笑了,“看看你還是不是完好,能不能為我所用。”
好大的口氣,讓大名鼎鼎的第一戰備給這無名小卒做配嗎?
“這麼看來,我好像對你來說很有價值,”玄烈定定地看著對方緩緩說,但他立馬又語氣一轉,“但很可惜,你在我這裡,沒什麼用。”
說著,玄烈右腳後撤一步,喚出庫星錐蹬地而起,向著高牆之上的人飛了過去。
他渾身上下幾乎被水打了個遍,再防水的衣服也禁不住長時間浸泡在雨陣中。銀發濕漉漉地垂下來,水滴順著發絲落進眼裡,玄烈顧不得甩甩水,端著庫星錐一心要封住那人的喉嚨。
偷玫瑰的事玄烈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而且這人太過謹慎了,什麼話都撬不出來,玄烈也想探探對方的虛實,看看能說出讓玄烈為他所用的話的人,究竟有多大的實力。
但他忘了,自己是個身負強力病毒的人。任何一點情緒波動,就會助長病毒的擴散與蔓延。
玄烈剛躍上高牆,那人小鹿一般靈動地小跑了幾步後就跳了下去,隱匿在黑暗中。
光怪陸離的彩光打在玄烈的側臉上,顯得他眼睛近乎爆紅起來,恰似帶上青麵獠牙的麵具。腦袋是麻木的,玄烈現在就想見血。
見對麵隻躲不擋,玄烈也跟著衝了下去,揚著庫星錐迫不及待撲到那人身前。幻影如盞盞鬼火幽幽在雨中浮動,像撲不滅的、跳動著的、不安的心臟。
就這麼一照,玄烈看清了那人臉上戴著的灰色麵具。和舜希的不一樣,眼睛的地方鏤空著,看來真的隻是戴著個麵具。
挑破唰唰傾倒的雨,庫星錐這一次直追那人肩膀,對麵人沒再急著躲了,而是想辦法迂回格擋著。
玄烈決定再來一遍不按套路出牌,兩團黑暗中打得熱絡的影子給本就壓抑沉悶的空氣噴上一層層黏重的熱氣,粘在雨水裡打在身上,這輩子就刻入了鬱悶的陰影。
在刺破對麵人的手掌心前,玄烈從未覺得天氣如此鬱結到他呼吸不了。
皮肉綻開的聲音不過一滴水砸在土堆裡,如果不是那一滴濺入玄烈眼睛的血,他可能還反應不過來。
在無意識間,在他壓根以為對方躲過這一招不在話下的時候,正在灼燒的殷紅血液就這樣混合著雨水,隨著那人手失措地一甩,便甩了玄烈一臉。
視線一瞬間變得無比清晰了,清晰到雨好似不再存在了,清晰到他好像一眼就看到的遠處舜氏高樓內打鬥著的身影,清晰到他幾乎能穿過地麵,遠遠窺到了那片微風中搖曳的向日葵。
那人也愣了一下,一手抓著負傷的那隻手的手腕,垂眸靜靜看著自己的手心。
玄烈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身邊庫星錐幻影們齊齊猛然竄了出去。它們竄得太快了,上一刻紮破的水還尚未恢複成完成的一滴雨,下一刻便飛到對方麵前,將對方映成陰森的青綠色。
可是然後,然後在那人目光還鎖定在自己的手心的時候,另一手便早有預料一般抬起,五指直對著玄烈,指尖仿佛縈繞著什麼雲霧。
幻影沒能刺穿雲霧,反而在靠近的刹那受了驚一樣,全都在如同自爆的“嘭”的一聲後向那人身後飛去,轉眼就消失了。
雨將他淋透了,他嗅得到空氣芬芳,心神短暫寧靜下來。
水沿著下頜流到下巴,止不住地往下流淌,火燙的庫星錐手柄被玄烈握得冰涼起來,腳下的土地變成了泥,玄烈每次抬腳都感受到一股抓力牽引著他,無法輕輕抬起,又難以重重踩下。
這是目前為止,交手的人中,玄烈見到的第一個,能夠直接乾預幻影行動的人。
的確不容小覷。濕發有些遮擋視線,玄烈儘量從發間窺探對方的動向。
這樣的人,最好是中立。同一陣營的話,難保對方願意依據指揮行動,如果是敵人……那就麻煩了。
“你是……故意的?”玄烈不確定地問。
那人再次笑了,甩了甩手上的血和雨水,抬起頭來,“你對你自己的能力不太自信啊。”
遠方,一團燃出乍白色火花的光團伴隨著轟然巨響在舜氏樓邊爆發,轟隆幾聲,大樓之上破碎水泥石塊與煙塵橫飛。
世界有一瞬寂靜了,可事實是,沒人會因此停下腳步。
雨快要停了。
“你的任務完成了,你該回去看看。”目光從舜氏那邊移回,那人淡淡說了這麼一句,轉身就要離開。
“等一下,”玄烈叫住對方,“你說下次見麵把玫瑰還給我……我們還會再見麵嗎?”
玄烈忘了,對方不會回答的。雨落儘前,那人身影消失前,隻拋下了四個字。
“再見,玄烈。”
站在樓門口時,玄烈都還是懵的,他看見幾列黑寂軍安保和機械體小隊都在往上跑,於是也跟著一股腦跑了上去。
偌大的戰略部偏廳,基本沒人會去的地方,爆炸就發生在那裡。
拐進案發地之前,走廊口,幾隻五代機械體看到玄烈瞬間站得倍兒直,還敬了個禮,紛紛喊道:“隊長好!”
這些大概就是玄烈管理的二隊隊員,除了它們,早就趕到的其餘機械體和黑寂軍也隻站在廳口,不敢走進去。
“為什麼不進去?”玄烈問。
一個小孩搶答道:“報告隊長!我們沒有權限,無法進入戰略部!”
定睛一看,廳口好像是有一層輕輕薄薄的空氣屏障。
“我能進嗎?”玄烈接著問。
“報告隊長!您可以!”
臨走時,玄烈又問了一句:“你們怎麼樣才能進?”
“報告隊長!您腕表上開個權限我們二隊隊員就能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