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夫人明顯錯愕,連於抿贄都蹙緊了眉頭,不由分說道:
“夫人,我同你一塊去。”
於少陵覺得他倆這氣氛不大對,也放下了碗筷,少憶便也跟著他一塊放下。
眼看兩人都要起身,於抿贄突然轉身對他們道:
“你們彆跟來,就乖乖坐在這。”
說罷便同於夫人一塊離開了。
於少陵不由憂心,又好奇究竟怎麼回事。整顆心如被貓撓了一般,不得安寧。反而是於少憶神情一直默默的,隱約,似乎還有點不高興?
於少陵瞧她這樣越發一頭霧水,還沒來得及問,於抿贄便回來了。神情雖然頗為奇怪,但瞧著不像是有什麼大事的模樣。
於少陵趕緊迎上去正要問他,他反而率先對他道:
“阿缺,去書房吧。你娘在那等著你。”
“阿爹,什麼事啊?”於少陵一頭霧水
,於抿贄卻不大願意多說,隻道:
“你去便知道了。”
於少陵隻能起身往書房走去。
書房平時於夫人用得甚少,大多數時候是於抿贄在用著。
但以於抿贄那樣愛妻如命的性子,聽說自家夫人要用書房,屁都不敢放一個,就利落的收拾了給她騰出房間。
於少陵到的時候,於夫人正命小丫頭隴翠抱著一副畫軸隨伺在一旁。見到他,便像是要分享什麼好東西一般,將畫軸打開攤給他看。
於少陵原本一頭霧水,看見畫上的女子後尚且不知何意,隻聽於夫人略有些期盼的問他:
“阿缺覺得如何?好不好?”
於少陵實在不知,他娘好端端的,為何也沾染了他爹的酸儒之氣,竟叫他來賞畫!?
偏他又實在沒這方麵的天賦和興趣,隻能硬著頭皮敷衍了個中規中矩的答案:
“挺好。”
“好在哪裡?”
“……”
於少陵略有些崩潰,偏對上他娘那期盼明亮的眸子,便隻能丟盔棄甲。搜腸刮肚了好一番,終於乾巴巴的擠出了幾句附庸風雅之句:
“筆尖凝畫,墨有風骨。尤其這色調極佳,襯的這女子栩栩如生,宛若活了一般。”
誰知一說完就被他娘嫌棄的翻了個白眼:
“你這點評狗屁不通。再說阿缺和我說這些作甚?”
“啊?”
“誰讓你看畫了。”
“不看畫能看什麼?”
“娘是讓你看人,看看這畫中女子好不好看,你喜不喜歡?”
“啥?”於少陵這回是真懵了,尤其是他娘最後的那一句,越發如驚雷一般,震得他不知所措。半天,才期期艾艾問道:
“阿娘的意思,是讓我挑……那個啥?”
最後幾個字,他說得還挺不好意思。哪怕活了兩輩子,原主還是個風流種馬,但於少陵骨子裡還是個不通人事的青年,遇見這種事難免會羞澀。誰知於夫人已經斬釘截鐵的一點頭:
“什麼那個這個的,就是讓你挑媳婦。今天上門的是修仙界有名的月娘,說是朱門繡戶的姑射仙子年紀正好,想與我們結親。雖送來的隻是畫像,但阿娘幫你相看了,挺不錯。再說姑射仙子在修仙界都頗有盛名,想必不會差到哪去……來,隴翠,把
那幾幅畫像也攤開。一並給公子瞧瞧。”
於夫人熱火朝天的招呼著,連帶著隴翠也跟著一起手忙腳亂起來。倒是於少陵杵在一旁,有點兒不知該如何開口。過了半晌,才如蚊子般的訥訥道:
“我才多大,就娶親了。再說,我名聲不是不大好聽嗎,人家仙子願意嫁我嗎?”
誰知於夫人頓時一揚眉,一臉護犢子的急赤白臉:
“你都二十了,哪還小。還有,你哪不好了。誰沒個年少輕狂的時候,仙門世家的公子比你鬨得更不成體統的多了去。你那又算什麼。”
“彆是人姑娘被家裡人逼得緊,沒法子了吧。”
於少陵輕聲說了一句,不過一句吐槽罷了,偏偏於夫人耳朵尖,瞬間就給聽進去了。當即幾步走上前,她捧著他的臉,笑眯眯的一雙眼,分明是在哄她最珍愛的小孩:
“我們家的阿缺長大了,也出息了,配得上這世間最好的姑娘。”
聽她娘那驕傲的語氣,於少陵心情也不由好了起來,當即便笑道:
“娘這是母不嫌子醜,彆人可就未必了。何況,這種事兒子更相信緣分,緣分若到了,就到了。也不需我們操心。”
“孩子話。”於夫人嗔怪了一句,手上的動作卻不停,一幅幅推到他麵前非要他看。
於少陵便也勉強看了幾眼,結果這一看差點被驚到失聲。姑射仙子在原著中名不見經傳,雖說她所在的朱門繡戶算是北邊的一家大派,但作者並不曾如何描寫過這個門派的故事。
但眼下畫像上的這個女子長得卻極美,甚至比起自家親妹子來也不遑多讓。
要知道,於少憶可是原著蓋章過得天下第一美人。這個也就比她差了那麼一點點,當個天下第二美人綽綽有餘。
於少陵都不禁驚歎,這個世界看來美人還挺多。但男主祁凡自始至終都對少憶鐘情,也算是大男主中的一股清流了。
這樣一想,不由又對祁凡添了幾分好感。
正想著了,他娘已經在那笑眯眯的問他:
“阿缺覺得好不好?”
被這樣一問,於少陵也有點心猿意馬。人都是喜歡美的、俏的,就算不娶這些美人做老婆,見見也是賞心悅目呀。想到這,他便打定了主意,笑著一點
頭。
於夫人也覺得甚合心意,甚是驕傲的對他道:
“我家阿缺的眼光果然隨我,我也是覺得這位姑射仙子頗為出挑,一看就是和我們家有緣分了。”
於少陵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轉念一想。不過隻是見上一麵,又沒說立時要成親,倒也不妨礙什麼。
於夫人又和他閒話了幾句,才讓他回去。結果於少陵才回到自己屋子,門就被敲響。於少憶孑然一身的站在門口,頭上戴著他送她的那支翡翠珠花,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阿哥。”她輕聲喚了他一句,眼神依舊如他第一次見她那樣,冰冷無情,像一塊捂不暖的冷玉,透著疏離的光,卻純粹若琉璃。
於少陵見到她,不由有幾分驚訝。畢竟自家這個妹妹回來以後對他忽冷忽熱。但總體來說,還是冷比熱多。像這樣,大晚上來他屋裡,還是頭一遭。他便問了一句: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歇息?”
“睡不著。”
“……”於少陵便有些苦惱,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說點什麼安慰一下少憶。畢竟是自家親妹子。但他上輩子天生地養,孤零零一個人,沒有什麼兄弟姐妹。哪怕有心想對於少憶好,也不知該怎麼做。於是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
“為何?床不舒服?”
因這一句,於少憶看了他一眼。大約是覺得自己這兄長甚像個智障,沉默了片刻才道:
“不是床的問題,隻是睡不著覺。想和阿哥說說話。阿哥,不歡迎我麼?”
於少陵趕緊擺手,一口否認:
“沒沒沒,你說。想說什麼我都陪你。”
結果這話說完後,於少憶偏偏又沉默了。於少陵有些難耐,也拿不準自家這妹妹究竟是什麼心思,隻能暗自在心中歎一句:果然世人皆說,女人心海底針,誠不欺我。
正胡思亂想著,便聽見少憶道:
“我今日聽人說,阿娘要給阿哥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