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機漓兄,那魔修居然和神農老祖相識!”
風衍之麵色驚疑不定,難道真是神農一脈勾結魔修要把三族弟子一打儘?
聞言,機漓沒有開口,他盤膝而坐,手中緊緊捏著羅盤。
“機漓兄?”
風衍之看向他,不知他在做什麼。
“自然是相識的”
機漓手中羅盤微動,他頹然地歎了口氣。
有些事,哪怕推遲上百年,但該來的還是會來。
看著機漓的模樣,風衍之微怔,旋即耳畔回響起農逍遙說的兩個字。
機峸,機峸
他麵色大變,有些踉蹌地退了半步。
這世上,除了玄機一脈,還有何人會姓“機”?
原來,這個攪得常春山不得安寧的魔修,不僅和神農一脈有所關聯,還出自玄機一脈!這簡直太瘋狂了,一個修為高深的魔修,是玄機一脈的人?
不止風衍之震驚的說不出話,就是葉蓁都有些詫異。
三族對魔修向來排斥,不然農櫻當初也不會因為楊箐的巧舌如簧而被掃地出門,這個世界的魔修出處居然源自玄機一脈?
“機漓兄,這機峸,這機峸是”
風衍之聲音顫抖,此刻的他完全沒有伏羲一脈少主該有的沉著和冷靜。
若這個魔修乃玄機一脈的人,那他們三族這麼多年和魔修為敵,豈不可笑?
“沒錯,他是我玄機一脈老祖,當年叛出玄機的機峸”
機漓收起羅盤,聲音緩慢而落寞。
當年的事他也隻是有所耳聞,但機峸的身份卻是毋庸置疑的。
族譜上也確實有個勾劃過的名字,機峸。
不管他們是怎麼想的,聽到農逍遙的話,黑袍人神色微動,呢喃道:
“機峸?多好久沒人這般叫過我了”
這麼多年,他身為魔修首領,大家都叫他“尊者”,誰還記得當年那個天真無知,被族人欺騙的機峸?
看著機峸,農逍遙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當年之事,說不上誰對誰錯,因果如此。
“那些弟子,在哪兒?”
看著在場的人,農逍遙問道。
既然有眾多弟子在山坳中消失,那必然是眼前的機峸所為。
“弟子?哈哈哈,我為何要告訴你?”
機峸冷笑,眸子斜睨了農逍遙一眼。
那些人,就要死!
“你!你不要以為老頭子我是怕了你!我知道你來這裡的目的,把那些弟子都放了,我可以帶你去看她,他們都是無辜的,對當年之事全然不知,你若想報複也不該用他們的鮮血來沾染這片地方,你不是愛她嗎?”
農逍遙氣的跳腳,看了看四周彌漫的怨氣,感慨道。
“愛她,我是愛她,但她呢?她背叛了我,如今還不願見我!我就是要用你們三族弟子的鮮血祭奠這個地方,我倒要看看她有多麼鐵石心腸!”
提起“她”,機峸麵色有些猙獰。
當年她就最愛這三族弟子,為了他們,寧願背棄他。
如今,他就用這些人的血來試探她,看她是否會再次為了這些弟子妥協!
“你!真是執迷不悟!”
農逍遙搖了搖頭,聲音落寞而悲傷。
“我執迷不悟?若不是為了她,我何以至如此地步!當年我們四個何等自在,可如今,居然隻剩下你和我,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極!”
機峸笑了笑,聲音有些滲人。
“你莫要忘了,其他兩人的隕落,都和你有著直接關係!”
提起這個,農逍遙就有些忿然。
“你放屁!”
機峸似乎被激怒了,手中的黑霧不要命般爆射向農逍遙。
農逍遙也不甘示弱,風刃也儘數散出。
兩人再也控製不住體內咆哮的怒獸,似乎是為了發泄,又似乎是為了彆的。
“他們,誰會勝?”
葉蓁蹙眉,她感知不到農逍遙和機峸的實力,兩人看上去勢均力敵。
“都不會”
司繆挑眉看了一眼,伸手將葉蓁臉側的發彆到耳後。
他對此並不感興趣,卻還是回答了葉蓁的話。
葉蓁了然地點了點頭,看農逍遙和機峸的樣子,似乎都沒有致對方於死地的意思,戰鬥時,都不知不覺地避開了對方的死穴。
“閣下,你是否能感知到我們三族弟子的下落?”
風衍之看了戰鬥圈一眼,拖著受傷的身體來到司繆麵前。
他拂了拂衣袖,恭敬地拱手。
雖然剛剛司繆和葉蓁沒有出手幫忙,但他也不會道德綁架彆人,兩人並非三族中人,又憑什麼為了他們和一個不知底細的魔修對上?
不過風衍之卻是誤會了,葉蓁不動手是因為司繆不讓,而司繆不動手,則是因為密境會崩塌,更何況,他知道機漓和風衍之沒有性命之憂。
機峸雖然下手狠辣,卻沒有任何殺意。
他的本意並非殺戮,自然也用不著司繆出手相助。
“告訴他吧”
葉蓁看了看風衍之,輕聲對司繆說道。
她知道,從下到山坳中,一切情形都瞞不住司繆的感知,他們一族就是如此,感知力比修者大能的精神探測還厲害。
如今司繆恢複了一部分修為,隻是感知山坳中的情形,易如反掌。
聽到葉蓁的話,司繆垂眸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看著司繆玉眸中的不悅,葉蓁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
“我和他不熟,有些事你也知道啊”
她曾經可從不知道飄渺神尊是個醋壇子,哪怕一句話一個眼神,都要生氣好久,就像個情緒外露的孩子,這可半分都不像他。
葉蓁願意告訴風衍之,並非好心。
而是司繆的身體問題還要仰仗神農一脈,而郎翼的下落同樣需要玄機一脈。
她不想把關係鬨得太過僵硬,不然出了常春山後就不好開口了。
兩人對視間,風衍之垂著頭,不敢去看。
而聽到葉蓁的回話,風衍之苦笑,他沒想到如此強者居然會吃他的醋。
“那邊”
想了想,司繆抬眸,下顎微揚,示意剛剛楊箐離開的方向。
沒錯,他能感知到那群被丟下山坳弟子的下落。
他們就在山坳深處,雖然沒有靠近此地怨氣最為濃鬱之地,卻也差不多了,再耽誤下去,恐怕就不是成為殘廢那麼簡單了。
“感謝閣下大恩!”
風衍之鄭重地道了一句謝,知道事不宜遲,和機漓一起向著深處掠去。
“站住!你們不許過去!”
戰鬥中的機峸發現機漓和風衍之的去向,麵色驚怒交加。
看著機漓和風衍之即將離開結界,機峸眸色一沉,不再去管農逍遙的招法,整個人如猛虎一般撲向兩人,他絕不會讓他們去將人救走!
這時,農逍遙的一把風刃將機峸肩頭劃破,有血液流出。
眼看著風衍之兩人離開,機峸不要命似得向前一撲,本以為會被結界擋回去,卻不知為何竟可以離開了,當即也沒想那麼多,追了上去。
葉蓁回眸看了司繆一眼,不明白他是何意。
若機峸此刻追上去,那些被丟下山坳的弟子恐怕就救不了了。
“那邊一定更有趣,我們過去瞧瞧”
司繆輕笑,伸手摸了摸葉蓁的腦袋。
農逍遙來了,也該到深處去看看,那裡可比這裡有趣多了。
“哎呀呀,你!你怎麼把他給放跑了!”
農逍遙氣得哇哇大叫,恨不得上前去給司繆一巴掌,讓他清醒清醒。
然而在對上司繆那雙帶著豎瞳的玉眸時,沒骨氣地慫了,他不敢。
“想放便放了”
司繆神情慵懶隨意,他願意乾什麼就乾了,哪兒有那麼多為什麼。
“你!那我問你,你怎麼剛剛沒幫那兩個小子?”
問到這個,農逍遙就更氣憤了。
若機漓和風衍之死在這裡,那神農一脈就等於是犯了眾怒,屆時,三族開戰都不誇張,這是何等大事,這兩個居然還有閒心站在一旁看熱鬨!
將麵前這兩個放入常春山想來就是個錯誤,根本半點作用都沒有!
“難道不是你說這是曆練的機會,讓我二人不要隨意出手?”
司繆挑眉,說話時絕豔的麵容看上去甚是疑惑。
一旁的葉蓁忍不住彎起了唇,清透的眸子也如月牙一般,一霎那,春暖花開。
看著兩人的樣子,農逍遙被氣了個仰倒。
他實在不想與這無恥的夫妻檔說話了!
看著農逍遙急掠向深處的背影,司繆和葉蓁對視一眼,眼中儘是笑意,兩人悠悠然向深處走去,月牙也懶散地跟著,有其主必有其獸啊。
話分兩頭。
剛剛偷摸著逃跑的楊箐跌跌撞撞地來到了山坳深處。
越往裡,怨氣越濃,她的靈氣也被侵蝕的越快。
感受著丹田處近乎枯竭的靈氣,楊箐麵色有些難看。
周圍濃鬱的黑氣看上去就極為恐怖,帶著滿滿的惡意,很難想象這種東西湧入口鼻會是何種情景,但周身靈氣屏障恐怕堅持不了多久了。
這般想著,楊箐就聽到了打鬥聲!
她眸光微亮,說不定就是被丟下山坳的師兄弟,隻要找到他們,他們就必然會護著她,屆時,也就不必擔心會被這周遭黑氣侵蝕了。
這麼想著,楊箐就隨著打鬥聲源處而去。
剛剛靠近,她就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
穿著各色服飾的三族弟子們毆鬥在一起,雖然沒有使用術法隻是純打鬥,但那下手可絲毫沒有手軟,個個都像是著了魔一樣。
“連翹?農煜?你們還不快住手!”
楊箐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看到相熟的兩個神農一脈弟子毆鬥在一起,趕忙去阻攔,她雖然覺得眼前的一切很不對勁,但不能任憑他們繼續打下去。
修者體質是好,但長期毆鬥,還是會和俗世人一般受重傷。
原本以為有她開口,農連翹和農煜應該會停手。
哪知道,她剛剛靠近兩者邊緣,就被誤傷了。
農煜的拳頭帶著千鈞之勢砸在她的臉上,瞬間,鼻子就酸疼難忍,眼淚也止不住地往下落,她有些不敢置信,農煜平時在神農族地對她是極好的,打農連翹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連她都打,實在是實在是太過分了!
向來被當成公主般捧著的楊箐哪裡受過這種委屈?
她跺了跺腳,嬌嬌弱弱地哭了起來。
本以為農煜會過來和她道歉,哪知道,他竟然又和農連翹鬥在了一起!
楊箐此刻就是再傻,也知道他們應該是被控製了,或者
沒去管鼻子下的兩道血跡,楊箐目光帶著些恐懼地看向逐漸侵蝕她周身靈氣的怨氣,這些失了心魂的弟子都沒有靈氣護體,想必都已被怨氣入體了。
原本還不知怨氣入體有何效果,眼下看到這些場景,看樣子是會讓人產生極大的負麵情緒,把身邊的東西幻想成仇敵,拚命想要發泄出來。
思及此,楊箐目光就更加恐懼了。
她雖然是七品修者,但在神農一脈向來是被當成公主一樣保護,哪裡見識過如此凶殘的場麵?她若真有膽量,在葉蓁出手擊殺她時也就不會逃跑了。
畢竟葉蓁隻是四品,而她卻是七品。
說白了,楊箐骨子裡還是有著屬於俗世中人的怯弱。
修者逆天而行,若沒有一顆蓬勃強大的強者之心,即便修為再高,也無用。
楊箐還來不及細想,臉側就被人打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力道極大,直接讓楊箐耳畔轟鳴,嘴角也溢出血來。
她周身靈氣一蕩,逐漸消散。
七品修為,即便靈氣再濃鬱,也該消耗儘了。
“賤人!讓你勾引我的機漓師兄!看我不打死你!”
扇巴掌的人說話間,左右開弓,又給了楊箐幾個巴掌,力道之狠辣,絲毫沒有留情的意思,直打的楊箐頭腦發脹,分不清今夕何夕。
周身怨氣也乘虛而入,逐漸侵蝕楊箐的神識。
在她還清明時,掙紮著睜開眼睛看向打她的人。
那張妖嬈的臉,可不就是和她達成了共識的伏羲一脈風韻之嗎?
彆說是來到神農一脈,就算是在俗世中,她也沒被人打過耳光,區區一個五品修者的風韻之,居然敢打她那麼多次,真當她是泥捏的嗎?
楊箐咬著牙,眼神中滿是憤怒和仇恨。
原本還想著拯救在場的所有人,但怨氣侵蝕神識,負麵情緒爆棚。
楊箐來不及細想就一巴掌還了回去,直打的風韻之身形踉蹌。
“誰搶你的機漓師兄了?不過是個瞎子,我還看不上!”
楊箐失聲尖叫,撲上去一把扯住了風韻之的頭發。
此刻,她最恨的人不再是農櫻,而是麵前剛剛打了她幾巴掌的風韻之。
在怨氣侵蝕下,修者體內靈氣耗儘,也使不出什麼術法,但僅是單純的毆鬥也讓人有些吃不消,畢竟修者強健,力道比普通人可大了太多太多。
所有人都毆鬥在一起,個個臉上腫得如同豬頭。
當機漓和風衍之來到此處,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場景。
“韻之?!”
畢竟是自己的親妹妹,平日裡哪怕再厭惡,此刻也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他剛喊出聲,就看到楊箐一腳踹在風韻之小腹上,直叫她噴出一口血。
風韻之倒地,身形搖晃著想要起來,卻如何都站不起來。
風衍之麵色大變,他飛身而去,亦是一腳將楊箐踹飛出去,此刻他哪裡會管楊箐的身份,如此毆打他風衍之的妹妹,該死。
扶起風韻之,發現她隻是受了些皮外傷,不禁鬆了口氣。
他憤怒地看向倒地不起的楊箐,恨不得就此將她殺了了事。
“衍之!不對勁!”
機漓聲音微重,他的精神力察覺到周圍弟子的瘋狂。
聞言,風衍之麵色微變,剛剛一眼看到風韻之,這才沒特彆注意周圍景象,此刻回神,看著四周淒慘可怕的情形,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在場弟子,每個人口中都叫嚷著,仿佛和其對打的是畢生大敵一般。
“這機漓兄,這是怎麼回事?”
風衍之將風韻之抱到一旁,遠離了戰鬥圈。
站在外圍,看著裡麵毆鬥的場景,那種震撼真是無以言表。
平日裡相親相愛的師兄弟們,此刻就像是在互相虐待,下手毫不留情。
“他們被怨氣入體,腦海中產生幻覺了”
機漓皺起眉,聲音凝重。
聞言,風衍之狂野不羈的臉上帶了些焦慮。
“那怎麼辦?怨氣入體,也隻能用靈氣將他們體內怨氣驅逐,可此刻我們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如何能消除師兄弟們體內的怨氣?”
風衍之有些狂躁,這種見到他們,卻無法救他們的感覺實在不好受。
可若是此刻不消除他們體內的怨氣,讓他們一直這樣打鬥下去,不死也殘。
都是三族中的精英,若清醒後發現自己成了殘廢,還是被同門師兄弟打成了殘廢,那種後果,隻是想想,都覺得可怕。
“隻能把他們儘快帶走,離開這處山坳!”
機漓搖了搖頭,想要清除怨氣,的確非靈氣不可。
為了讓勢態不再惡化下去,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們帶離山坳。
怨氣也隻是充斥在這處山坳之中,隻要離開了,後續要解除掉他們身上的怨氣也隻是時間問題,總比這樣乾看著要強些。
“對!機漓兄,那我們就用你們玄機一脈的黑玄絲將他們捆住,然後再拉著他們離開這處山坳,這樣一來,也可以避免他們在進行打鬥。”
風衍之重重地點了點頭,的確,這是最好的辦法。
聞言,機漓從腰側取出黑線,和他們下到山坳時使用的是一種。
黑玄絲,乃是玄機一脈飼養的妖獸,狐嵐蛛王吐得絲製成,比冰蠶絲還要堅韌,最主要的是有窺測天機之用,算是玄機一脈獨有的東西。
不過黑玄絲也不是尋常可見之物,若非機漓的身份,他也拿不出這麼多。
就在兩人剛剛準備動手時,一道黑霧襲來,兩人麵色微變,閃身躲開。
“想要把他們都救走,簡直是做夢!”
一路追來的機峸看兩人沒有得逞,不禁冷笑一聲。
他好不容易將這些人帶到這裡,如何會輕易讓他們將其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