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停工(1 / 2)

鄭先勇一聽,臉都綠了。

這要是那母老虎找不到公老虎,持續叫喚一個月倆月的可咋整?

“哎呀,這可咋整?大家夥兒都幫忙想想主意啊。”

眾人聞言,全都搖頭,開什麼玩笑,那是老虎,山大王、山神爺,那是一般人能對付的麼?

“鄭叔,不行的話,就先停工吧,工人的安全要緊。

另外,趕緊往局裡報,聽聽局裡啥意見,這事兒咱扛不住。”盛希平歎口氣,最後給出個主意。

“停工?不行,不能停工。

本來今年這活就乾的慢,生產目標完不成,這要是再停工,那不更乾不出活來了麼?”

馮寶升一聽說要停工,立刻就炸了。

“不停工?不停工你去乾活啊?工人都快嚇死了,誰敢冒著生命危險上山乾活?你去問問,哪個敢?”

鄭先勇也不樂意了,開什麼玩笑?工人的命就不是命咋地?

“不信,你出去喊一嗓子,看看外頭有幾個敢答應,敢上山的?”

幾句話,把馮寶升懟在那兒了,氣的他臉色脹紅,卻又無可奈何。

是啊,人家工人上班掙錢的,也不是把命賣給林場了,明知道山上有老虎,誰膽子那麼大還敢上山啊?

“這可怎麼辦啊?”急的馮寶升跟沒頭蒼蠅差不多,在地上來回走。

“我就說,找保衛科的人來,上山直接把那老虎乾死就完事兒了。

這麼耽誤下去,今年生產計劃肯定完不成。”

鄭先勇翻了個白眼,“都不用說打死老虎犯不犯法,咱就是說,林場保衛科那幾個人,有那能耐麼?

上山打虎?你讓他們上山喂老虎去吧。”

倒不是鄭先勇看不起保衛科那幾個人,主要這維護治安和進山掐蹤打圍,那是兩碼事兒。

術業有專攻,保衛科那幾個人槍法再好,可是不懂打獵的訣竅,進山打老虎?那不純開玩笑麼?

“咱林場不是有能人麼?盛希平,你不是出了名的會打獵麼?

場裡給你槍、子彈,你帶著你家的狗,上山把那老虎打死得了。”

馮寶升忽然想起來,之前有人跟他提過,盛希平是打獵的好手,那這事兒肯定落在他頭上啊。

“馮書記,你不懂打圍是怎麼回事兒。

且不論打死老虎犯不犯法這事兒,咱就說領狗打虎,那狗聞著老虎的氣味兒,就嚇的拉拉尿兒。

你指望狗?那不扯淡麼?

老虎那玩意兒最特麼坑,明明實力強悍,非得搞偷襲,隨便往哪裡一貓,等你到跟前兒了撲上去就是一口。

這玩意兒我可不敢照亮,鬨不好小命兒都沒了。”

“再說了,這老虎隻是過來叫了兩聲兒,沒咬人也沒咬牲口。

那匹馬是被驚嚇到亂跑,讓木頭給撞斷的腿,跟老虎也沒有直接關係。

這事兒,就算報到上麵去,也不可能讓咱打虎。

書記,你可彆害我,我這上有老下有小,有媳婦有孩兒的,還不想作死呢。”

盛希平那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連忙拒絕。

那隻老虎很有可能就是花花,他費心養大的,再去打死?開什麼國際玩笑?

如果那老虎真的是花花,盛希平敢斷定,它肯定不會傷人也不會傷牲口,應該就是路過,指不定過幾天就轉悠彆處去了。

“那怎麼辦?現在伐區有老虎出沒,咱今年這活就不乾了咋地?”馮寶升又急又氣,眼睛都紅了。

“所以我說先停工,往上級報啊,看上級啥意思唄。”

盛希平一聳肩膀,生產任務愛完成不完成,反正挨批的也不是他,管那些閒事呢。

眾人商議了半天,也沒議論出個結果來,最終沒辦法,隻能暫時停工,然後往局裡和省裡報告,聽從上級領導指示。

可就像盛希平說的那樣,老虎一沒傷人,二沒咬死牲口,這事兒報到上麵去,上麵也給不出個解決的辦法來。

東北虎受到保護,無極特殊情況,絕對不允許打虎,前川林場這種,並不在極特殊情況之內。

省裡頭開會研究了之後,給了指示,讓前川林場想辦法驅趕老虎,但不允許打傷打死。

這又是上報,又是開會研究,等到省裡指示下來,都四五天之後了。

馮寶升千等萬等,就等來這麼個指示,真的是一口老血差點兒噴出來。

再怎麼上火也沒用,上級領導已經有了指示,就得照著辦啊。

於是,馮寶升和鄭先勇又把盛希平叫來,問盛希平,有沒有什麼辦法,把老虎驅趕走,讓工隊可以正常開工。

“領導,這事兒我也沒有啥把握。”盛希平撓撓頭。

“要不然,咱試試用炮崩?下山去弄點兒二踢腳啥的,工隊進山乾活的時候,先在林子周圍放一圈兒炮仗。

但凡野獸,都怕火藥的氣味兒,或許能有用。”

不想停工,又不能傷了虎,那就隻能用這個辦法了,盛希平也沒彆的招兒。

馮寶升一聽,眼睛一亮,是啊,野生動物都怕火藥的氣味兒,那炮叮當一響,啥野獸也得嚇的躥。

“快,趕緊讓人去淘登炮仗,彆管什麼炮了,有多少劃拉多少回來。”

就這樣,場裡趕緊打發了人,去鬆江河、東崗劃拉了好多炮仗回來。

這回,大家夥兒心裡似乎有底了,早晨開工乾活之前,先安排人,上山去圍著伐區周圍放一圈兒炮仗。

那家夥,熱鬨勁兒都趕上過年了。

還彆說,放了炮仗再開工,果然沒有啥響動了。

大家夥兒提著的心,也逐漸放了下來,都說可能老虎早就轉悠到彆處去了。

結果,剛乾了三天安穩活,第四天傍晚的時候,六工隊那邊的伐區外圍,又聽見老虎的動靜了。

這次得虧是牛馬爬犁都空著呢,即便如此,牛馬也是嚇的四處亂竄,把趕爬犁的工人給踢傷一個,撞傷一個。

得,這下又不用乾活了,停工吧。

於是第二天休息,場裡領導聚在一起商議對策。

也不知道誰提出來,要不行的話,就先把牛馬套撤下去得了。

這老虎一來,受影響最大的就是牲口,牲口一受到驚嚇,不知道能出啥意外呢。

莫不如撤下來,六個工隊重新編成三個工隊,那機器總不至於怕老虎吧?

“不行,不行,本來咱今年這作業進度就慢了不少,這要是再撤下去牛馬套,那不更乾不出來活了麼?”

馮寶升不同意,覺得這樣安排不合理。

六個工隊重新編成三個,彆的都好說,那工隊長呢?

他費儘心思才提拔上來三個人當工隊長,這要是撤了,人家以後還能給他辦事兒麼?

馮寶升堅決不同意,眾人爭吵半天也沒結果,最後還是鄭先勇出來和稀泥。

“得,這都快七點了,大家夥兒還沒吃飯呢,餓著肚子也想不出什麼好主意來。

要不然這樣吧,咱先去食堂,吃點兒飯,然後再慢慢商議。”

就這樣,一行人出了臨時調度室,去食堂吃飯。

這個點兒,工人們早就吃完飯了,有的人已經回宿舍休息,還有一部分人,聚在食堂裡閒聊侃大山。

“咱們這些人,多數都是父母建國後闖關東過來的。

彆說咱了,就連咱爹娘,都沒咋見過以前長白山裡的老木幫乾活。

我聽我師娘說過,在過去,那些木幫入冬上山伐木之前,必須得弄一個祭拜山神的開山儀式。

要擺上豬頭上供,要焚香禱告,還得喝雞血同心酒,所有木幫的人,全都得誠心跪拜山神爺,共同起誓,然後才能開工伐第一棵樹。

要是第一棵樹伐的好,沒有打柈子,沒有上掛,就預示著這一季順風順水,啥事故都沒有。”

盛希平被一群人圍在中間,正跟人家白話呢。

“真的假的?沒聽說過啊?”周圍的人聽了,一臉不可置信。“這不迷信麼?”

“迷信不迷信的,那要看怎麼說了。”盛希平搖了搖頭。

“做人啊,要知道感恩。

咱長白山裡的人,祖祖輩輩靠山吃山,年年從山上砍木頭賣錢。

是這長白山養活了咱山裡的人,難道咱不應該感恩這長白山麼?”

“另外,老輩人給咱們留下了這麼多砍樹、伐樹的經驗教訓。

保佑了我們世世代代安全生產,少出安全事故,難道我們不應該對先輩感恩麼?”

盛希平往周圍瞅了瞅,問道。

這話一出,場麵一下子就變了,周圍的人全都靜了下來。

沒人再嘻嘻哈哈,每個人臉上的神情都嚴肅了起來。

“應該,確實應該感恩這片山林土地,感恩咱們的先輩。”

這時候,鄭先勇的聲音,從食堂門口傳了過來。

“哎呦,書記,場長,我們剛才就是在胡侃亂吹,瞎說的,可彆往心裡去。”

眾人回頭往門口一看,嚇了一跳。

好家夥,場裡這些領導啥時候進來了?王建設機靈,連忙開口解釋,就怕人家誤會他們在這宣揚舊思想、封建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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