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黑板報,還是標語條幅,大多數,都出自陳維民之手,也讓林場的人,再次見識到了陳維民的才華。
在林場領導的大力支持下,全場青年都積極行動起來,上山采樹種了。
為了確保安全,林場還特地規定,不允許爬高大的喬木采集種子,比如說什麼落葉鬆、紅鬆之類的。
頂多可以爬像糖李子樹一樣生長不高的亞喬木樹。
盛雲芳盛雲菲都是團員,自然要響應號召,可她倆都上課呢,哪有時間進林子采樹種啊?
於是這倆人的那份兒,就隻能盛希平代勞了。
加上盛希平自己的,他就得交三十斤樹種才行。
於是趁著自家地收完,冬運還未開始,盛希平背著背筐,跟王建設等人一起,進了林子采樹種。
山裡有的是樹,樹種也多,闊葉樹的山槐、槭樹、楓樹、糖李子啥的都行,針葉樹有雲杉、冷山杉、落葉鬆等等。
盛希平他們進山了也不管那些,遇見啥就采啥,全都往背筐裡劃拉,等著回家再分類。
這天正好遇見一片糖李子樹,秋後的糖李子紅豔豔的一枝枝一簇簇,格外稀罕人。
盛希平放下背筐,直接爬上了糖李子樹。
前兩天下了一場輕霜,被霜打過的糖李子,果肉麵糊糊的,摘一個放到嘴裡,酸中透著一點甜,不像之前那樣又酸又澀。
這要是放在後世,各種水果零食有的是,沒人稀罕這東西。
擱眼下來說,就這小小的糖李子,絕對是孩子們喜愛的零嘴兒之一。
盛希平也沒管那些,兩手並用,從樹上往下摘糖李子。
摘了就扔到地上,一棵樹摘完下去,從地上劃拉了糖李子,都裝進背筐裡。
一下午的工夫,盛希平摘了滿滿一筐的糖李子背回家。
剛一進門,盛新華、盛新宇就迎了上來,“爸爸?”
這陣子盛希平天天進山,有時候遇見軟棗子、山葡萄啥的就給孩子們帶一些回來,所以倆孩子一見爸爸回來,急忙就迎上前去。
“那,這是糖李子,你倆先吃著吧。”盛希平回手抓了一大把糖李子,塞給孩子們。
“媽,咱家籮呢?我要用一下。”
盛希平說的籮,指的是那種木頭或竹子片兒做幫兒,圍成圓形,底下釘上細鐵絲網的一種工具。
這東西有很多種型號,一般是用來篩小碴子、苞米麵之類。
如今這年月,大多數人家是吃不起成品糧的,都是用苞米去磨坊推磨,推出來大碴子、小碴子、苞米麵等。
苞米碴子有大有小,光指著簸箕簸、手工挑,那一天不用乾彆的了。
所以大多數人家,都會專門找人定做一套籮,籮眼兒有粗有細,可以篩各種東西。
盛家雖然吃供應糧,可家裡人口多供應的不夠,也需要添不少苞米才行。
所以盛家也有一套籮,用來篩碴子篩麵等。
“在東屋牆上掛的呢,自己拿去吧。你要乾啥用啊?”
張淑珍忙著做飯呢,沒工夫管這些,就讓盛希平自己去拿,並且隨口問了句。
“哦,我今天不是摘了些糖李子麼?都熟透了,要是光把籽兒搓出來,果肉就浪費了。
所以我尋思著,把果肉搓出來做點兒吃的,留著給倆崽子當零嘴兒。”
盛希平進屋,從牆上摘下籮來,從中挑了個眼兒正合適的。
之後,盛希平找了個盆,用水清洗了一遍糖李子後,抓一把在籮上搓。
糖李子的果皮很薄,裡麵都是粉狀的果肉。
這麼一搓,果皮破了,果肉順著籮眼兒擠出去,種子和梗兒則是留在了籮上麵。
等著上頭的種子攢多了,就裝到另一個盆裡去,一直到所有的糖李子都搓完,盆裡就裝了不少紅色的果肉了。
將果肉裡加點兒糖或者蜂蜜,再加一點兒粉麵子攪拌均勻,上鍋蒸一下。
然後拿出來,趁熱做成一個個小圓餅兒,擺在麵板上或者蓋簾上,白天拿出去晾曬,過幾天曬乾了就能當零嘴兒吃,跟山楂片兒有點兒像。
反正物資缺乏的年代,誰家孩子要是得一把這東西,能高興半天。
剩下的種子和果梗兒,直接加水漂洗,將果梗撈出來,癟的種子也漂在上麵,底下才是好的。
清洗兩遍,把實成的種子撈到外頭破席子上攤開晾曬,等乾了就可以交上去。
盛希平這頭忙活著弄那些糖李子,盛新華盛新宇倆娃吃完了,就在一旁湊熱鬨,看著爸爸乾活。
盛新宇還小,手欠,總想著伸手去幫著忙活忙活。
盛希平一看這哪行啊,那果肉是留著要吃的,讓兒子那小黑手攪合了還能要?
“花花,把嬌嬌和壯壯叼出來,給我們玩一會兒。”盛希平撥開小兒子的手,扭頭朝屋裡喊了一聲。
屋裡趴著睡覺的花花一聽,從花筐裡跳出來,叼著一隻虎崽就出來了,把虎崽往盛新華跟前兒一扔,回頭再叼另一隻。
嬌嬌和壯壯已經三個來月了,跟花花小時候相比,它們挺幸福的。
有花花喂奶,時不時的盛希平還給它們喂點兒奶粉。
現在不太喝奶了,每天晚上花花都出去打獵,盛希平偶爾進山也會給它們留很多肉。
所以這倆虎崽長的挺快,一身皮毛溜光水滑的,可稀罕人了。
倆虎崽本來趴在窩裡睡覺呢,因為盛希平一句話,就被花花叼出來扔在了院子裡。
倆小家夥都有點兒懵,晃了晃腦袋,再抖抖毛,這才在院子裡晃悠著玩起來。
這麼大的虎崽,正是調皮的時候。
盛家養了幾隻雞,這個點兒已經進雞窩了。
嬌嬌晃悠到雞窩跟前兒,瞅了瞅裡頭的雞,然後張大嘴,朝著那些雞哈了一聲,嚇得雞窩裡那些雞直叫喚。
得虧盛家的雞不是散養著,而是在院子裡夾了一塊兒地方,周圍都是一人高的杖子,上頭還扯著網。
要不然,這些雞可就倒黴了,不是被倆孩子追,就是被倆虎崽攆,成天上躥下跳擔驚受怕,還怎麼下蛋?
嬌嬌這頭嚇唬雞,壯壯則是晃悠到了狗子們的跟前兒,想要跟狗子們玩。
黑將軍養了一陣子傷,終於好了,隻是狗老了不太愛動彈。
壯壯來到跟前兒,黑將軍隻掀了掀眼皮,瞅壯壯一眼,然後繼續趴在那兒打盹兒。
二郎神瞅了壯壯兩眼,抬了抬爪子,也不知道怎麼又放下了,扭身回了自己的窩裡,趴著也不出來。
兩條老狗都不搭理壯壯,倒是那幾隻小狗都跟虎崽玩。
尤其是招財和旺福,它倆是跟花花一起吃小黃奶長大的,跟花花相處的還行,對嬌嬌和壯壯也很友好。
嬌嬌見壯壯跟狗子們玩的好,它也湊過去,盛新華盛新宇倆娃一看,也跑過去湊熱鬨。
這下好了,院子裡不說雞飛狗跳也差不多,熱鬨著呢。
趁著孩子們跟虎崽和狗子玩的工夫,盛希平趕緊把手裡的活弄完。
該處理的處理了,然後將籮用清水多洗幾遍,用刷子刷乾淨了。
那糖李子果肉是酸性的,這籮底下的網是鐵絲網,不清洗乾淨了,鐵絲網很容易就生鏽。
絲網清洗乾淨了,掛在外麵牆上通風晾乾,晚上再抹點兒油,放火上烤一烤,避免鐵絲網上鏽,增加使用壽命。
盛希平用了差不多一禮拜的時間,總算是把三十斤種子湊齊了,裝到袋子裡。
每個袋子上寫了自己和妹妹的名字、樹種、斤數,然後統一由林場交上去,送往遙遠的西北。
樹種采集完畢,離著冬運生產還有一段日子,這些年輕小夥子們不樂意在家閒著,於是結伴又去打鬆籽。
盛希平倒是不指著鬆籽掙多少錢,主要是自家吃還有送人,一年光是親戚朋友,也要送出去不少呢。
這玩意兒不花什麼本錢,就是費點兒工夫,趁著還沒開始乾活,多少弄點兒。
十月中旬的一天,盛希平中午背著一麻袋鬆塔回家,剛進院子,就聽見家裡一陣歡聲笑語。
呦,這是家裡來客人了?誰啊?盛希平把麻袋扔在院子裡,邁步就進了屋。
“希平啊,快來,這是咱老家你大哥,在煙台,這次特地過來的。”
盛連成在家,正陪著一個比他歲數還大點兒的男人說話,一見兒子回來,盛連成忙介紹道。
“哦,是大哥來了啊?你看,我們也沒接到信兒,早知道去鬆江河接你啊。”
盛希平最開始愣了下,稍微一琢磨,才想起來,是有這麼個本家的大哥。
以前回老家的時候,聽家裡提起過。
盛希允,當年參軍打過仗,曾經跟隨部隊打到四平和長春。
後來盛希允負傷了,傷愈後一隻腳是歪的,走路也有點兒瘸,不能再上戰場,就複員轉業回了地方,在煙台一個單位上班,享受傷殘軍人待遇。
“咳,這還用接啥了?當年我跟著部隊走南闖北,哪兒沒去過啊?
上回我叔回老家的時候正好遇上了,要來了你家的地址,我就順著地址找過來了。”盛希允很爽朗的笑了起來。
“我這趟也是出公差,單位那邊吧,聽說你們這兒有個鬆樹鎮煤礦,說是這邊的煤特彆好。
就讓我過來考察一下,商議商議能不能拉一加掛車好煤過去,我們單位自己用。
我一看好像是離著我叔家不是特彆遠,就順道過來看看我叔我嬸子,還有家裡弟弟妹妹。”
“哎呀,這買個煤還跑這麼老遠啊?大哥,那你這是還沒去鬆樹鎮煤礦唄?”
盛希平一聽,多少有點兒明白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