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家自然有罪,但以元家身份,八議還是夠的上,到時候議功便是。”李絢補上了最後一個漏洞。
抬頭看了李絢一眼,狄仁傑略帶笑意的說道:“這位黃縣令為官著實不錯,竟敢將王爺擋在縣城之外,大軍也不讓進城,著實有些膽識,愛民如子四個字,用在他身上,恰如其縫。”
“張七娘說,在元家內部,有三股勢力,河州刺史元明這一支,其堂弟元煦這一支,還有一支連張七娘都不清楚。”李絢輕歎一聲,說道:“若真是如此,那麼到了河州是真的不好對付。”
即便是在東麵的洮州,黃鈺的風評依舊很好。
“康樂乃是大軍糧械轉運的要地之一,右衛雖然不用進城,但沿途一些道路不足之處,還需要進行修繕,西邊臨夏和和政二縣倒也罷了,關鍵是南邊群山之中的臨潭,也同樣需要從這裡轉運糧草,道路順暢非常重要,需要花費一番功夫整治。”李絢麵色凝重,他的注意力並不在黃鈺身上,而在康樂縣的轉運道路之上。
這裡麵真要查清楚,也是一件大案。
“是一點問題都沒有嗎?”李絢皺眉的看向狄仁傑,說道:“張七娘所說一切都是她自己聽到看到的,這裡麵難免會有所錯差,若這裡麵真沒有半點問題,那元氏的膽子也太大了?”
李絢雖說不對元家動大手術,但隻是對河州而言,但在一切之後,元家的處置,是由皇帝,禦史台,大理寺和刑部共同決定的。
李絢看著黃鈺,眉頭緊緊的皺起:“黃縣令,這裡是軍營,你是如何進來的?”
“還是要小心。”微微搖頭,李絢思量著開口說道:“找出這些隻是第一步,第二步是弄清楚個人身上的罪行,第三步才到捉拿問罪。元家在河州經營多年,兵曹、庫曹和戶曹都已被其掌控;而且不僅是表麵上的幾位參軍,甚至就連下麵的校尉司吏,很可能也早就全部投向了元家,我們根本不知道元家明裡暗裡究竟有多少人,必須小心。”
“挑起元家內亂,讓元家自己清理自己。”狄仁傑麵色肅然的看向李絢,神色凝重起來。
“所以,下官這不是來了嗎?”狄仁傑臉上帶出一絲笑意,他可不是隨便就跟著李絢一起來到河州的。
他們在衰落的時候,都曾和吐蕃有所勾連,都曾經利用過吐蕃,大家彼此相互知根知底,都無法指責。”狄仁傑冷靜的剖析著整個元家的一切。
所謂功不抵過,不過是因為你的身份不夠,根本就夠不上“八議”之製;夠的上的,功是可以抵過的。
不過狄仁傑此來,也並不止如此。
李絢笑笑,然後轉身走向自己大帳。
天明之前,李絢站在大營門前,對著一身黑衣的狄仁傑三人,認真的拱手道:“懷英兄,一切小心。”
片刻之後,狄仁傑開口:“王爺,此事不易,需要消耗時間不說,最後還需要對一些人進行免罪。”
狄仁傑終於放心下來。
這上麵記載著張七娘所知的關於河州的一切密情,也是她換來免罪,乃至於進身之階的關鍵物證。
李絢坐在矮幾之後,看著狄仁傑,鄭重的說道:“要想清理元家隱患,又要讓元家不亂,那麼就隻有一個辦法,讓元家人自己去清理自己。隻有元家人才對河州最清楚,所以,不管是事前,還是事後,掌管那些東西,都還得是元家的人,但這些人必須是和吐蕃劃清界限,全麵投靠朝廷,這樣西征的大局才不會亂。”
黃鈺麵色肅然的對著李絢拱手。
儘管非常不願,但大軍行進很難不乾擾到百姓。
側身看向李絢,狄仁傑開口說道:“河州州縣之上的事情,便由王爺周旋,下官下手的,是河州刺史元明的堂弟元煦,整個元家所有的錢財全都掌握在元煦一家的手裡,勘破了他,元家的事也就清楚了。”
“元氏百年來,在河州有四人,先後六任河州刺史,根基在河州早就牢牢紮下。隻不過他們有自己的利益所在,和朝廷,和陛下,是有出入的,甚至很多時候都是完全敵對的。
元家的棘手之處,還是在他的預計之上。
“那麼王爺打算如何做?”狄仁傑有些好奇的看向李絢,他這個大理寺丞想在河州行事,李絢的態度非常重要。
“隻要妥善安排,這種事情,還是能協調過來的。”狄仁傑看了李絢一眼,然後神色肅然起來,將手裡的本章放在矮幾上,然後輕輕向前一遞,說道:“話說回來,王爺此番在河州的麻煩可是不小。”
“渭州元氏!”李絢走到前麵的矮幾坐下,看向狄仁傑:“本王還是很難相信,元家和吐蕃之間,竟然有那麼深的牽扯。”
穿著綠色官袍的康樂縣令黃鈺站在門前。
他在河州,有自己的使命和任務。
元家的威脅李絢自然能看清,他不會放任不管的。
“王爺放心,此事狄某還算擅長,王爺保重。”狄仁傑拱手還禮,然後轉身,帶著兩名隨從,往州城方向而去。
狄仁傑深通史書,當然明白這一點,太子不僅是太子,也代表真正的大貴族,這便是後來的“八議”之製。
此語出自《史記·商君列傳》:“太子犯法。衛鞅曰:法之不行,自上犯之。”
就算有八議之說,狄仁傑也能用律法名正言順的殺了他。
李絢轉身,行走在寂靜的大營當中,營帳之內的呼嚕聲喊了一夜,也開始低沉了下來。
但可惜,現在還沒人知曉狄仁傑喜歡微服私訪。
“抓住關鍵,元煦,還有整個元家在河州的一切齷齪全部都找出來。”狄仁傑抬起頭看向李絢,目光冷冽。
“元家這三支,其實都源自元氏之前的幾位刺史,改朝換代,分支衰落,成的人占據高位,敗的人身陷淤泥,這就是元家如今的現狀,同樣也是為什麼元家沒法自我清洗的原因。
“王爺!”黃鈺微微躬身,然後將一塊令牌送了上來,李絢伸手接過,看了一眼,悚然一驚,這是南昌王令。
這是李絢自己的令牌,除了李絢自己隨身攜帶以外,隻有李絢最親信的幾個手下,才能用它來行事。
等等,還有一個人能用它,那就是李絢的王妃,三娘劉瑾瑜。,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