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0章 霍去病，還是霍光？
輕歌曼舞，細肢搖擺。
細綢薄紗，淺吟低唱。
鼓樂聲逐漸的轉為平淡，一隻有些冰冷的手從側畔握過來，握在了李治的手上。
皇帝有些酒醉的頭腦，瞬間清醒許多。
勃倫讚刃被任為安西都護府副都護，一開始的時候，他還無比的開心，但是沒有多久，他就徹底的反應了過來。
無論是霍去病，還是霍光，都無法和衛青相比，史書是真的貶低了衛青。
能夠將拍馬諂媚說的那麼清醒脫俗，整個大唐也沒有幾個人能比得上南昌王的。
四周的眾將並沒有解釋什麼，因為他們都清楚，王方翼這個安西都護是做不久的。
大唐無數軍將，王方翼實際上也數的上，甚至隻要給他足夠的施展空間，他的才華未必輸給裴行儉，但可惜，他是王皇後的親堂兄。
可偏偏武承嗣在朝廷大策上並沒有多少能讓皇帝感到眼前一亮的東西。
李絢感慨一聲，點點頭道：“臣那個時候還年輕，無法體會陛下的用心良苦，但若是今日，陛下再問，臣覺得臣會做衛青，長平侯一身戎馬，赤膽忠心，臣也願陛下的功績能夠超越漢武，盛極古今往來。”
至於說之後，衛家因為巫蠱之禍遭受了一些牽連，但僅僅是一些而已。
李絢多敬老將軍幾杯，感謝他數年來竭儘全力的支持。
“喏！”李絢沉沉的躬身，然後長吐一口酒氣，神色沉吟，片刻之後，他緩緩開口道：“賦性生來本野流，手提竹杖過並州。
武承嗣眉頭一挑，隨即拱手道：“承嗣明日必定前往。”
與生俱來人中首，唯吾與天同齊壽。
甚至就連武後都對他有些失望。
尤其在最後一戰，直接從昌都殺到了吐蕃，將李絢左軍的威脅徹底解除，讓他可以專心在邏些之上，功莫大焉。
這種場合，每個人的心底都還是保有一份最深的敬畏的。
但仔細看，卻能發現，他神色間的酒意十分驚人，看起來雖然一片熱鬨，但動作之間已顯遲鈍。
李絢輕歎一聲，說道：“國公直接前往上任便可，若是有人找國公的麻煩，報本王的名字便可，不過國公上任安西副都護之後，記得多與喀州多聯絡，陛下可是有命，要我等溝通西域的。”
除了衛青長子衛伉因牽而被誅殺，衛子夫因不願受辱而自殺外，衛伉的子嗣以及衛青的其他後代並沒有受到牽連。
武承嗣忍不住的再度冷哼一聲，皇帝是人中首不假，但壽與天齊就是一種誇張了。
李治抬頭看向整個大殿之中，一片觥籌交錯，但好在眾卿都還有節製。
尤其是對皇帝來講。
“賦性生來本野流，手提竹杖過並州。飯籃向曉迎殘月，歌板臨風唱晚秋。”
從兩儀殿出來，李絢就被勃倫讚刃給纏上了。
“喏！”勃倫讚刃驚訝的拱手，讓沒有想到李絢的名字在西域竟然也這麼好用。
朝堂，向來進容易，退極難。
隨即，武承嗣又忍不住的搖搖頭，想起之前李絢在兩儀殿寫的那首詩，他忍不住的感到有些好笑。
李治一愣，隨即忍不住的笑了。
衛青，衛青。
皇帝如今調勃倫讚刃前往安西，恐怕就是有著調整之意，至於其他……
正是因為如此，王方翼在王皇後被廢，太原王氏沉寂多年的時候，依舊能從肅州刺史，做到庭州刺史，如今又做到了安西都護的位置，可誰都又清楚，他這個位置是做不久的。
酒宴散去，不知不覺中，天色已黑。
“兩腳踏翻塵世路，一肩擔儘古今愁”，這便是皇帝，也隻有皇帝。
“不是杜懷保，是王方翼。”史暕跟在一旁，接口說道：“前年絳國公征突厥，為了防止西突厥動亂，所以奏請陛下，調庭州刺史王方翼為副將，檢校安西都護。”
兩腳踏翻塵世路，一肩擔儘古今愁。”
“哈哈哈哈……”
李絢有些苦笑的看著勃倫讚刃，說道：“國公，絢其實也未曾去過安西，如今的安西都護府都護好像是杜懷保。”
“周國公。”一個聲音突然在身側響起，武承嗣頓時回神，轉身看去，然後趕緊拱手：“見過韓王！”
“大帥，你不能不管，末將可是跟你一起廝殺拚命出來的，末將對安西四鎮人生地不熟，還請大帥多加指點。”勃倫讚刃沉沉的對著李絢躬身，滿臉的擔憂。
“與生俱來人中首，唯吾與天同齊壽。兩腳踏翻塵世路，一肩擔儘古今愁。”李治忍不住的念了出來，隨即有些好笑的搖頭。
這“與生俱來人中首”，天下間隻有他一人，“與天同齊壽”，李治也想。
李絢搖搖頭，邁步向前走去。
當然，衛家在朝廷的實力被徹底的清除一空，這也是巫蠱之禍真正的結局。
李治抬頭，看向李絢，說道：“不錯，這一首詩，足夠朕安眠一年了。”
勃倫讚刃頓時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一時間滿臉驚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可他如今在長安，更是人生地不熟，如今唯一能夠找的上的助力隻有李絢。
更彆說，還有一肩擔儘古今愁，你把當朝宰輔，尚書，無數朝臣都放到哪裡去了。
“二十七郎。”李治的聲音突然在前方響起，李絢頓時轉身，然後收斂神色，拱手道：“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