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特殊,當著淋壞了,王爺震怒,誰都討不了好。
陸鈺眼神幽幽,許久,他勾起唇角。
“不必。”
“夫人既喜歡賞雨,讓她回自己院子裡,好好地賞。不要臟了我母親的地兒。”
在綿綿細雨中,他聲音陰冷,讓人心裡發顫。
侍衛琢磨一下,當即明白他的意思:其一,把薑夫人帶走,不讓她驚擾王妃娘娘。
其二,就算走了,這場雨,也要押著她“賞”完。
侍衛心中猶疑,”世子,這樣會不會太過了,畢竟王爺那邊——”“你的主子是我,還是我父王?”
陸鈺冷冷看著他,道:“我不需要不聽話狗。”
他對寧錦嫿的感情很複雜。被拋棄這麼多年,他已經不再奢求母親的愛,卻仍舊會對分走寧錦嫿注意的寶兒心生歹意。
明明他自己把寧錦嫿哄得團團轉,卻又不容許彆人算計他的母親。
.寧錦嫿此時還不知道自己大兒子內心的扭曲陰暗,陸鈺一來,她慌忙把賬冊放在一邊,走到他身側。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粗心。”
她拿起絹帕,輕輕給他擦拭額頭濺落的雨滴。
“把衣裳換了吧,當心受寒氣。”
抱月和抱琴不在,寧錦嫿親自上手脫掉他的外衫,陸鈺今天去校場射箭,穿的是她那件針腳粗糙的箭袖衫,袖口處已有幾處線頭隱隱崩開。
她把它掛起來,羞澀道:“母親的手藝不好,今日宋裁師來,讓她給你做兩件冬衣。”
陸鈺淡道:“慈母手中線,兒雖不是遊子,但母親親手所縫的衣物,豈是那些俗物能比的?”
一句話,說得寧錦嫿心裡又甜又酸,熨帖極了。
她道:“你要是喜歡,母親再給你做,你喜歡哪個顏色?”
陸鈺對此不置可否,“都可。”
寧錦嫿笑了,隨口說道:“那就靛青色?鮮亮又襯人,寶兒的小衣就是這個顏色,看著喜人。”
倏地,陸鈺的神色冷淡下來。
他垂下眼睫:“我不喜歡靛青。”
“那藏青呢?或者月白?”
寧錦嫿毫無所覺,自顧自道:“你還小,總不能跟著你父王學,天天一身黑,太老成了。”
陸鈺抬眸,道:“母親,他沒有名字麼?”
寧錦嫿一怔,方知他在說寶兒。
陸鈺的聲音冷冷,“兒子聽過一種說法,孩童若是沒有姓名,便是沒有根的,容易被孤魂野鬼盯上,早早夭亡。”
——純屬無稽之談。
陸鈺隨口胡扯的,他被她一聲聲“寶兒”叫得心煩意燥,心中暗滋滋地想:那個孩子是她的寶,他的?就活該當根草麼。
他很不高興。
陸鈺的情緒不外露,寧錦嫿要仔細觀察才能看出來,可此時她被他的一番話攪亂心神,全然沒注意到他的神情。
時人敬畏鬼神,這種事是很忌諱的。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寧錦嫿不會懷疑兒子騙她,心中不由胡思亂想起來。
前陣子寶兒風寒,查了許久也沒查出什麼,莫非是小鬼作祟?他向來身體強健,從來沒生過病,那次著實蹊蹺。
寧錦嫿一陣後怕。
她頓頓心神,衝陸鈺勉強笑道:“好,母親知道了。”
她再好好琢磨琢磨,寶兒的身世,究竟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