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的驚悸,知道她躺也不行坐也不行的難耐。隨著天氣漸熱,加上身體難受,寧錦嫿的脾氣愈發急躁。主院裡?的瓷器換了一批又一批,陸寒霄也一遍又一遍在她耳邊呢喃,“不醜,很好看。““嫿嫿是世間最美?的女子。”
假話說多了也能成真,寧錦嫿原本都相信了,誰知好巧不巧,那?次美?人圖事件後,選出了兩個十六七歲的、水靈靈的小姑娘。
那?會?兒她還未顯懷,既然要陪她“排遣深宅寂寞”,肯定不能要歪瓜裂棗的,等肚子漸大起來後,兩個小姑娘既年輕又美?貌,扭著細柳腰往她麵前一站,根本不用說話,已經深深紮疼了寧錦嫿的眼。
……
體諒她生?子不易,陸寒霄在大多數時候還是順著她的。他?起身,把手伸進冰盆裡?,又等了一會?兒,直到掌心溫熱,覆在寧錦嫿的額頭。
“可有舒服一點?”
見她身上還有細細的汗珠,陸寒霄輕聲?道:“我?給你打扇,你睡一會?兒?”
之前便是如此,他?不許她用冰,她便讓他?為自?己打扇,寧錦嫿千金小姐脾氣,她不好受,更不會?讓身邊的男人快活。
她冷哼一聲?,“你打的太重了,我?不舒服。”
“那?我?輕一些?”
寧錦嫿煩躁地甩開?他?的手,“你離我?遠點就好了,熱。”
陸寒霄默然起身,正準備踏出房門?的時候,她又凶巴巴道:“你回來!”
“陪我?躺會?兒。”
男人又默不作?聲?折返回來,任她搓扁捏圓,十足的好脾氣。
寧錦嫿心中冷笑連連,都是假的!
這男人骨子裡?就是這樣,態度軟手段硬,誰也彆想忤逆他?!單說這冰上,自?從他?定了每日四盆冰的規矩,她不管怎麼鬨,就算讓他?給她打一夜扇子他?都甘之如飴,就是不肯多給一盆冰。
不,一塊她都要不出來!
這段日子不僅抱月念叨,抱琴也開?始有意無意提點,讓她不要這麼折騰陸寒霄,畢竟是自?家夫君,折騰壞了,還是自?己心疼。
寧錦嫿委屈地眼淚幾乎掉出來,她們都不懂!她們隻看到她生?氣鬨人,永遠是她無理取鬨。她就像個被牢頭監管的囚犯,陸寒霄就是那?個可惡的牢頭,他?萬事都要管,每日三餐吃什麼,什麼時辰吃,穿什麼衣服,什麼時辰睡覺……她都快瘋了!
最難過的是沒有一個人體諒她,她告訴那?兩個小姑娘,兩人既羨慕又嫉妒,“王爺一往情深,娘娘應當惜福才?是。”
她向一起長大的抱月和抱琴傾訴,結果連親近的人都偏向他?!那?種?深深的無力感根紮在心頭,寧錦嫿覺得身後似有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把她牢牢拴住了,可悲哀的是,她對罪魁禍首,竟還有一絲……心軟。
等他?呼吸逐漸均勻,寧錦嫿也不複方才?的尖酸刻薄。她伸出手細細描繪他?的輪廓,他?的額頭,他?的眉骨,還有他?泛著淡淡烏青的眼下。
入夏以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隔壁每日爭執不斷,他?的臉色也越來越沉。她夜晚心悸驚醒,發現床邊沒人,提著燈去隔壁找到了他?。他?不睡,也沒有批折子,就一個人靜靜站在窗前,孤影寥落。
她從未見過他?這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