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車晃晃悠悠,大軍沿著寬敞的蜿蜒黃色土道上行進。
隨行軍士之中大部分都是隻上身套甲,下身都是穿著秦秦國固有的短褲,也就是後世的燈籠褲。
這個時代的盔甲穿在身上,又厚又重,圍起來像是鐵皮桶套在身上一樣。
也就隻有指揮戰爭的將軍們會在戰爭中後方全副武裝,真正戰場上作戰,那大部分都是輕裝上陣,甩開膀子就去殺人。否則負著比自己身體都重的鎧甲,在戰場上根本揮灑不開。
什麼重甲林立,在這個時代還是很少見的。
這比拚的就是國力。
真正兩軍對壘,隻有打頭陣的,會在開戰前全副武裝,戴盔穿甲。
而扶蘇身邊帶著的這些甲士,也都是胸前後背處披甲而已。
看起來行軍隊伍顯得比較單薄,但是身上攜帶的武器、戰車都是大秦國精良製造。
走在前往韓國舊都新鄭的路上,這支隊伍所到之處,立刻卷起漫天飛塵,驚地鳥雀烏鴉四散驚逃。
樹林深處一片陰鬱,翠色甚濃。山巒間總是彌漫著濃濃的霧氣,清晨時初次升起的太陽在山巒間照射,山野裡空氣中總會出現霓虹。
而當傍晚襲來,暮色給天地間萬事萬物披上一層灰色的漿衣。隻剩下明月和澄澈的湖泊,潔白兩相映襯。
月色下,行軍隊伍顯得格外肅穆。天地間一片寂靜,行軍隊伍的步伐整齊劃一,腳步聲像是暗夜裡襲來的潮水。
天地間一片空明澄澈,天地山川各處景物都清晰的呈現在眼前。
一路走過來,扶蘇在戰車上左顧右盼,不是山就是水。
山都是青褐色的,水大都清澈見底。
“美。實在是美。怪不得燕趙遊俠寧可浪跡天涯,也不願意擠在高門之中做死士。”
“您不去與諸將一同入帳歇息嗎?”灌夫駕著馬車,信則陪侍在扶蘇身邊,手裡持著弩機弩箭。
前方,一些高級軍官已經搭設了營帳,在地炊煮燒肉,準備就地休息。
“不了。”
這些軍官本不必做的這麼明顯,可以低調些保護自己。但是他們都是為了自己,才采取這樣明目張膽的方式,以轉移潛在敵人的注意力。
所以他更要保持低調。
所有人都沒想到,一向身負盛名、養在深宮尊貴無雙的太子居然還有這麼吃苦的一麵。
扶蘇居然隨行出行十幾天,每天都能堅持站在戰車上,從來沒有坐過馬車。
這就讓護衛扶蘇出行的秦國中高級將領對扶蘇都刮目相看。
蒙恬倒是方便,他早就習慣了戎馬軍旅。
隻是上卿鄭國,他雖然坐了一路馬車,但是路途遙遠顛簸,身體早就遭受不住,屁股都已經被顛麻了。
而內心的掙紮,更讓他幾度想著跳車逃離秦國,並且遠離韓國。
身為韓人,他昔日受韓王重托前來秦國行疲弱秦國之計,在事情敗露後,於秦國威逼利誘之下,鄭國選擇了投誠秦國。
秦王拜自己為上卿,但是多年以來,鄭國一直內心備受煎熬。
一個敢於深入他國做間諜,為了家國甘願將生死度之於外的人,如今竟然為了功名富貴苟且偷生來了。
鄭國坐在馬車上,心事重重的。他撩開窗簾,望著漫天繁星,鬱鬱蔥蔥的山坡高崗。
這是舊日韓國的地貌風景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