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重要的人物,難道你們沒有確認他的屍首?”
扶蘇平靜地問著,眸光裡一片冷意。
周遭的甲士都不由自主地望向公冶舉,這個長吏怕是要完蛋了。
他居然敢麵對太子這麼說話,難道他不知道太子是什麼樣的人嗎?
公冶舉低著頭,滿頭大汗,汗流浹背。
“大王……”扶蘇氣勢極強,隻是在船上靜靜地望著公冶舉,已經嚇得他哆哆嗦嗦的。
這下一句大王出口,更是讓信手裡的竹簡都掉了下來。
“不——是太子。太子,臣當初找人來辨認了張良的屍體,他們說那副屍骸就是張良的。”
“一派胡言。”
扶蘇眼裡冒著凶光,他恨不得一腳踩死眼前這個無能之人。
“之所以給這些庶人機會去分田地,為的是找出謀逆反派分子。而我秦國士兵可以兵不血刃,坐山觀虎鬥,看著他們國中內部自我消耗。”
“以此來威懾天下各處郡縣,凡是有行攛掇謀逆之輩,都用此法處置。而你卻在這種關鍵時刻,放走了謀逆主謀。”
眾人嚇得戰戰兢兢。
就是灌夫,他也小心翼翼地劃著船槳,不敢多言。
信眼中滿是鄙夷,他沒想到秦吏裡還有這樣的敗類。他到底是何人舉薦入學室的。
士兵們也不敢再多望太子,紛紛各自繼續巡察。
公冶舉則一個人滿頭大汗。
他本想把這件事先糊弄過去,等到出了這個門,到時候他再逃跑,一切都來得及。
可是沒想到,太子卻像是比自己還了解新鄭。太子篤信這個張良還活著,真正的謀逆主犯至今還在逍遙法外。
事實也確實如此。
可是他能怎麼辦。
身為長吏,犯下這樣的過錯,他是要被嚴厲地懲罰的。到時候要由廷尉處置,判罪。
眼見扶蘇根本沒有讓他走的意思,公冶舉知道事情已然全部敗露。
公冶舉再也沒有辦法掩飾,隻是眼裡充滿哀恐,“臣伏罪。”
“我問你,張良人跑哪兒去了?”
“臣不知道啊。”公冶舉顫抖著。“太子,臣知道臣此番罪責難逃,可是有些話,臣想在被押送鹹陽前請太子轉告大王。”
“如果是實話,我一定轉達。”扶蘇站地筆挺。灌夫終於聰明了一次,把船靠到了岸邊。
公冶舉對扶蘇慢慢說著。
“太子,這新鄭是我秦國的郡縣,才四年的時間罷了。可是作為韓國的國都,已經有百年之久了。這韓國國都裡的百姓,一家死了人,會驚動三條街道的人,因為這些人都是他們的親故。”
“一家人的兒女要成親,必定會請城中的有威望的長者來主持喪事。一家主持喪事,必定也要請有威望有地位的人來主持典禮。更不要說一個宗族的人,每年都要舉行大規模的祭祀,到時候自然是一家大小老少全部聚集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