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信將兵二十萬伐楚,可取楚國國都壽春。”
李信所言,句句擲地有聲,嬴政聽著也很興奮。
秦王政又看向扶蘇,“太子——”
扶蘇身為太子,站在丞相王綰邊上。
“大王,臣以為,應該先讓秦國休整一年,整頓糧草,隨後出兵四十萬,可在半年內一舉蕩平楚國。”
這句話立刻在朝中掀起了千層浪。
現在的朝中,那都是嬴政一個人的天下。朝中沒有反對嬴政的聲音。
一個三十五歲的男人,雖然歲數隻有朝中老臣的一半,可是卻做到了讓滿朝文武對他唯首是瞻。
眾臣都知道,在滅掉趙國這個心頭之恨,吃掉硬骨頭後,秦國一直以來戰爭節節勝利,這就讓嬴政根本等不及蕩平天下。
而太子竟然提議讓秦國休整一年。
大臣們聞言,立刻開始麵麵相覷。
李信也是沒有忍住,在朝堂上微微低頭笑了。不是說太子善於體察旁人的心意嗎,我看太子也不過如此。
連大王急著要吃掉楚國這件事都不明白。
我原本聽了太子那日的見解,以為太子雖然沒有是可以和我相較量一二的。
現在看來,太子差的未免也太遠了。
嬴政本來是想要給扶蘇和李信公平競爭的機會的,但是沒想到,他這一開口就不識趣。
趙高也是一怔,不是說太子願意在戰場幕後負責糧草事宜嗎,怎麼在朝中又變了說辭。
有自己在大王旁側鼓動,這件事就算本來太子隻有一成的把握,也能靠著自己這張嘴變成五成的把握。
“備戰一年,攻楚一年。”大政殿正前方,穿著冕服,戴著垂旒的男人發話了。
扶蘇看不清他的神情,隻能從冷漠的聲線裡感受嬴政對這件事的態度。
嬴政按著長劍。
不得不說,秦王政十年如一日堅持這樣標準的跪坐姿態,無論有大臣在還是沒有大臣在,這個樣子真的是英明神武,天潢貴胄之態。
“太子知道,給秦國一年的準備時機,楚國會在這一年裡,趁機偷襲秦國嗎?”
嬴政壓低了聲音,朝中上下鴉雀無聲。
國尉今日也在朝會上,他就坐在武官之列的首座。
太子提的方案是對的,隻是是和大王的心意逆著走。
扶蘇仍舊坦然從容,“如果楚國決定偷襲秦國,那必定是小規模的進攻。若是成功了,他們勢必士氣高漲,接著才準備發動大規模的進攻。”
“所以兒臣以為,接下來的時日,我秦國應該及時準備整頓兵馬糧草。”
“以我秦國的情況,有君父這樣的大王,朝中上下一心,以我秦國如今的國土麵積、人力儲備,我們秦國備戰一年,抵得上楚國備戰數年。”
“就算楚國有意偷襲,可是以我秦國的實力,攻伐楚國尚且有勝算,難道說防守就會遜色?”
嬴政從來都不小看扶蘇,對這些話,他並沒有像個昏庸之主一般把它當做是對自己王權的挑釁。
恰恰相反,因為扶蘇說的很中肯,有道理,所以雖然他講的話逆著自己的心意,嬴政仍然是耐著性子去聽。
扶蘇見嬴政願意聽自己的見解,他沒有像自己計劃的那樣還需要依賴其他眾多臣子在側使得秦王有所顧忌迫不得已繼續去聽,這就讓扶蘇非常心裡一熱。
扶蘇又道,“臣之所以向君父提出這樣的建議,正是因為臣前往潁川郡回來後,在了解了我秦國新攻略下的他國城池治理的狀況,於是臣對這些年我秦國逐步蠶食的楚國舊地治理情況做了個推測。”
“連天下心臟潁川郡這樣的地方,都時常有暴亂的情況發生,雖然有貴族的挑唆,可是臣還是看出了舊日的韓國子民,他們的心並不是向著大秦的。”
“而這需要時間。”
“但是,楚地一帶,也留有不少舊日的楚國貴族,他們分散在各地。可是楚地東部一帶,諸如南陽郡、南郡這些地方卻從未發生過叛亂。”
“臣對此反而為之深憂,那些潛藏在暗處,沒有浮現出來的禍患,反而是最危險的。”
“臣以為,要趁著這些時間,加強對已經攻占的地區的管轄和防守。讓國中的將士們回家休整,讓更多人回歸於農事勞作,這樣我秦國的糧草兵馬將在非常短暫的時間內數量迅速提升。”
“臣以為,欲速則不達。越是在這種楚國枕戈坐甲,嚴陣以待,急欲進攻我秦國的態勢下,我們秦國越是要穩住心態。所謂,敵不動我不動。如果貿然比楚國先一步進攻,我秦國反而是中了楚國的奸計。”
繚聽了,忍不住捋著他那把隨意的山羊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