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時分,大夏都城·狼湖區烈士公墓。
天空陰霾,烏雲翻湧。
冰涼的秋雨灑滿整座城市,也落在了靜謐的烈士陵園中。
此時,正有一群穿著深色服飾的人,佇立在兩座墓地前,默默的哀悼著。
很少有人打傘,人們大都披著妖息戰袍。
也有一些人,連妖息戰袍都沒有撐開,而是沐浴在層層冰雨中,任由雨水淋在身上、滑過麵龐。
如此一來,便也分不清雨水和淚水了吧。
“唳”
一隻疾焰鷹燃燒著熊熊烈焰,於高空中徐徐盤繞著。
鷹嘯聲似悠揚悲歌,聲聲高亢。
卻是喚不醒墓中長眠的主人,隻能給這蒼茫天地,增添一絲絲悲涼。
李夢楠麵色哀傷,望著空中不斷盤旋的鷹隼,最終,她還是低下了頭。
就在昨天,她還在江楓師姐的家宅中,度過了一段幸福的、溫馨的時光。
而今天,就好像美夢破碎了一般,她被拽回了冰冷殘酷的現實世界。
放眼望去,一座座白色的墓碑整齊排列,連成一片,似是一眼望不到頭。
而每一座墓碑下,都埋葬著一位英魂。
除了戰士的身份之外,他們也許是一位父親或是母親,是一位丈夫或是妻子。
他們,也一定是一位孩子。
李夢楠收回了目光,看著堆滿鮮花的墓碑,她緊緊挽住了杜愚的手臂。
杜愚心中一歎,扭頭望向遠方。
極遠處的鬆柏林邊緣,怒火猿·齊天正坐靠在一株繁茂的鬆樹下,手中玩弄著雜草。
它麵無表情,將手中的草葉撕扯成一小片又一小片。
那一雙金色的妖瞳,似是從未移開過手中的草葉,而它的餘光,似是也沒移開過主人的墓碑。
一旁的樹下,小太歲默默的佇立著。
它本不該出現在這裡,隻是在一個多小時之前,它被主人喚了出來。
當小太歲看到一排排墓碑時,它的心中是錯愕的。
當太歲扭頭看向主人時,卻見杜愚稍稍揚頭,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遠處。
小太歲轉眼望去,隻見到層層雨幕中,齊天大哥那落寞離去的背影。
就此,小太歲跟了上去。
再然後,它跟隨著齊天大哥走過了數不儘的墓碑,來到了鬆柏林中,靜靜觀摩著人類的祭拜儀式。
“轟隆隆”
雷聲陣陣,雨越下越大。
江楓走到了何長風的墓碑前,扶起了泣不成聲的石華。
高空中,疾焰鷹對著上蒼鳴叫著,在大雨中固執的燃燒著烈焰,可無論怎麼看,它的力量都顯得那樣的渺小。
祭奠終有結束時,人們勸著齊何二人的家屬緩緩離場。
胡義華作為二人的師父,更是二人的直屬領導,他壓抑著心中的悲傷,前去安撫弟子們的家屬。
同樣,楊青青身為二十九局的局長,也帶著李敬等人一同前去了。
最終,墓前隻剩下了愚楠唯三人,以及落在後方的張天笑。
張天笑是二隊裡年紀最小的人,是胡義華的關門弟子。
資料上說,張天笑是個熱情開朗、喜歡大笑的青年。
然而在杜愚與他有限的幾次見麵中,從未見過對方開心的笑臉。
許是因為,杜愚總是那個救火隊員吧。
每每隻在二隊遇到困難、或是陷入危難之際,杜愚才會出現在二隊麵前。
“叫它過來麼?”林詩唯上前一步,站在杜愚的側後方,輕聲說著。
杜愚知道,女孩說的是誰。
他再度望向遠處的鬆柏林,腦中傳遞訊息:“齊天。”
齊天撕扯草葉的動作一停,抬起一雙金色妖瞳,終於望向了這邊。
杜愚:“過來吧,過來看看他。”
如此話語顯然不是提議,而是命令。
“是。”齊天緩緩站起身來,一步步走了過來。
太歲默默的跟隨著齊天大哥,不言不語。
堆滿鮮花的墓前,怒火猿緩緩跪了下去,看著墓碑上的照片。
“麻煩了。”杜愚一手探向一旁。
小太歲搖了搖頭,身體轟然破碎,進入了杜愚的穴位家園內。
對於葬禮,小太歲並不陌生,早在杜愚將山軍收回山之界時,它便經曆過一次了。
那一天,杜愚等人也在場。
隻是那時戰爭尚未結束,杜愚並未待太久,便帶著楊青青等人出去繼續拚殺了。
那天的紅葉率領族人們,將死去勇士的屍骨或妖晶,埋在了一片竹林下。
還有一些肉身隕落的山軍勇士,被人族後勤團隊契約了妖魄,養在穴位家園內。
小太歲堅信,勇士們終會重塑肉身。
總有一天,它們會一一返回竹木森的!
“我”
怒火猿輕聲嗚咽著,望著鮮花中的墓碑,看著墓碑上主人的照片。
“我成帝了,主人。”
不願意來到碑前的怒火猿,像極了當初主人身死時,獨自躲在陰暗角落裡的它。
在那破破爛爛的商場中,因杜愚的存在,它來到了主人身前,也再度見到了主人殘缺的半麵身軀。
在這大雨滂沱的公墓中,也是因為杜愚,怒火猿再度來到了主人的麵前。
哀聲細語一旦開腔,怒火猿便打開了話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