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看的還挺入迷……”
穎國公府內,傅友德在耳房偷看朱高煦的反應,瞧著他一會拍案叫絕、一會不斷搖頭,心裡不由的升起一種自豪感。
瞧吧,我傅友德寫的兵書也不差。
這也得虧朱高煦聽不見傅友德的心聲,不然他恐怕會有些木然。
畢竟在他看來,傅友德口中的兵書,實際上就是一本中長篇的日記罷了。
“我去瞧瞧這小子看得如何了。”
傅友德心裡驕傲之餘,不免想看看朱高煦從兵書裡學到了什麼。
他對傅忠交代一句,便走出耳房來到前院,倒座房門前的兩名兵卒似乎也見過他,因此慌忙作揖:“國公!”
“嗯……”傅友德應了一聲走進屋內,而朱高煦也早早聽到了腳步聲,因此放下書起身,為傅友德端來了一把椅子。
見傅忠進來,他又自己動手端了一把椅子。
他的舉動讓傅友德和傅忠都十分滿意,二人坐下後,傅友德便看了一眼自己的“兵書”,頗為自滿的詢問:
“如何?這書中內容還算可以吧?”
“自然不錯!”朱高煦坐下後興高采烈的回答:
“這本《遊記》之中的許多內容對小子幫助很大,尤其是關於北邊、西南的風俗地理。”
“遊記……”傅忠隻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自家父親心碎的聲音,側頭看去,卻沒想到傅友德還能鎮定。
強壓著脾氣,傅友德勉強擠出一個笑臉:“你說它是遊記,那其中的軍情記載呢?能否算作兵類的叢書?”
“這個……”朱高煦看出了傅友德的勉強,連忙改口道:
“雖然不能稱作兵書,但確實算是兵類叢書,可以供南方將領了解北方和西南。”
“嗯……”傅友德得到了一個不算完滿的答案,也算有了幾分安慰。
“不過書中有些東西小子不甚了解,所以想請國公賜教。”
朱高煦開門見山的詢問,引得傅友德好奇:“不解,是什麼?”
“您看,小子不解的地方就是這個軍戶逃亡的問題。”朱高煦拿起了書,指著其中內容詢問傅友德。
傅友德低頭查看,這才看到本頁書寫的是洪武三年底,大都督府給內廷的報告。
【丙子,大都督府言:“自吳元年十月至洪武三年十一月終,軍士逃亡者計四萬七千九百八十六人。”詔天下諸司追捕之。】
在這段簡短的記載中,明軍從朱元璋受封吳王元年十月至洪武三年十一月的時間裡,全國軍士逃亡數量已經達到了四萬七千九百餘人。
這種逃兵現象讓大都督府警惕,傅友德也認為要嚴加治軍,而在後續的記載中,朱元璋下達了製度化清查逃兵與缺員的行動。
先是製訂連坐的條例,軍士逃亡軍官負責,接著派出專人領導“清軍“工作,後來又在全軍編造“清勾冊”,清查軍士員額,形成明代“清軍”製度的雛形。
如“小旗逃所隸三人,降為軍。上至總旗、百戶、千戶,皆視逃軍多寡,奪俸降革。其從征在外者,罰尤嚴”。
此外,洪武十六年,朱元璋又命五軍府檄外衛所,速逮缺伍士卒,給事中潘庸等分行清理之。
十七年,兵部尚書俞綸也上疏,稱“京衛軍戶絕者,毋冒取同姓及同姓之親,令有司核實發補,府衛毋特遣人”。
二十一年,朱元璋又詔衛所核實軍伍。
可以說,從吳王元年到眼下,這二十幾年的時間中,明軍軍戶的逃亡是一直持續的。
如果在不懂明代軍戶製度的人看來,這恐怕是朱元璋苛虐軍士後,軍士們集體反應的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