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末路儘忠(2 / 2)

靖難攻略 北城二千 12633 字 7個月前

朱高煦雖然不太了解北元曆史,但他記得北元在洪武後期爆發了嚴重的內鬥,致使忽必烈後裔的本雅失裡逃亡到了帖木兒帝國。

帖木兒死後,本雅失裡又憑借自己“元裔”的身份跑到了東察合台汗國,後來得了東察合台汗國部分貴族支持的情況下,才得以返回漠北。

關於他回到漠北後具體做了什麼才成為大汗,朱高煦沒看過這方麵的史料,但他可以確定的是,本雅失裡成為大汗後,蒙古人才大規模入侵大明北疆,繼而讓朱棣下定了北征的決心。

這中間的時間跨度,差不多有十幾年左右的時間。

這十幾年裡,可能蒙古人也入侵了大明邊疆,但規模應該不大,不然朱高煦應該能記住。

既然規模不大,那就說明北邊是極為穩固的,自己去吉林船廠反而是撿了一個漏。

想到這裡,朱高煦也對老朱所說的承諾仔細想了想。

以吉林船廠起家,這是朱高煦沒有想到的,他原本以為會是老朱之前提及的開平衛,卻不想直接跨越了兩千餘裡,把自己丟到了東北吉林去。

吉林的情況他清楚,比作為元都的開平衛,吉林船廠的情況差了不少,各項基礎都等同白地,隻能靠遼東都司接濟。

朱高煦倒是想要移民,但對於眼下的吉林船廠來說,現在搞移民過去就是負擔,他不得不考慮這一點。

“吉林船廠有舟船數十艘,軍匠戶一千三百餘戶,六千餘口人,但僅有兩千餘畝地……”

朱高煦如數家珍的說出吉林船廠的情況,對此朱元璋也並不奇怪,因為他知道朱高煦幾乎能做到過目不忘。

“吉林船廠的家底薄,麵對的壓力大,正因如此朕才派你去。”

朱元璋說著自己的原因,朱高煦也頷首沉思,幾個呼吸後才繼續說道:

“吉林船廠的兵卒少,我需要三百獨身的各類工匠,和一千能與我同去吉林船廠的兵卒。”

“此外,我還要三百匹秦馬,次帖木兒朝貢送來的大食種馬也要二十匹。”

“吉林船廠苦寒,冬季長,我得備足足夠一年吃的存糧,以備隨時出兵圍剿西陽哈。”

“另外我對海西、東海女真不甚熟悉,所以需要爺爺手下的一個女真太監,那太監叫亦失哈。”

他很快將他所需要的東西說出,但麵對他的要求,老朱卻砍價道:

“三百獨身的各類工匠可以給你,但火器的不行,其它的你擬個條子給朕閱覽。”

“一千兵卒太多,最多給你五百人。”

“空閒的秦馬沒有那麼多匹,頂多能調二百匹給你,另外再補三百頭挽馬給你,至於大食的種馬倒是可以給你二十匹。”

“最後的糧食,朕會讓遼東都司在每年春季雪化後一次性給你運足夠吃一年的糧食,但隻按照船廠賬麵的人數配給。”

“至於那個奴婢,明日我讓他搬出宮去你院裡,你擬的條子和所需的東西也可以讓他傳閱給朕。”

朱元璋知道自家這個孫子不是好相與的主,若是放開糧食這一條,恐怕他會通過一些手段移民,亦或者招收夷丁。

這麼一來,如果還答應給他備足一年的糧食,恐怕他會如滾雪球般,越滾越大。

“好”朱高煦沒有討價還價,因為他知道老朱始終還是防著自己的,即便吉林船廠那地方很難做大。

不過即便如此,他卻還是看向了院門:“孫兒想要羽林左衛戌字百戶。”

朱元璋沒有直接答應,而是低頭看著火盆:“他們若是願意與你去,那便準了。”

聞言,朱高煦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點了點頭。

倒是老朱見他不說話,反而問道:“你手裡,可還握著其它地方的礦圖。”

“目前未有,得回去看看古籍才能知道……”朱高煦自然不會承認,因為日本的礦圖他還圓不過來。

“嗯……”見他這麼說,朱元璋頷首,並在片刻沉默後詢問道:“去了吉林船廠準備如何做。”

不知道怎麼的,今日的朱元璋格外多話,多得便是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煩,可卻忍不住詢問。

對於他的詢問,朱高煦簡單整理了一下思緒:

“具體的需要去了才能知道怎麼做,但大抵要過去整頓兵馬,開墾荒田,修建堰塘堤壩和水渠來灌溉農田。”

“吉林船廠的春種在四月,我在南京開春後趕去,應該能在二月下旬抵達。”

“忙完春種,孫兒準備讓亦失哈帶兵去與海西女真的一些小部聯係,獲取西陽哈駐地具體所在的方位,探明他的部眾幾何,兵卒幾多。”

“在探明這些的時候,孫兒會好好練兵,等待收拾西陽哈那奴酋。”

朱高煦對如何治理吉林船廠很有條理,這點朱元璋很滿意,心裡對他出鎮吉林船廠也安了些心思。

不過在爺孫二人談完了這個話題後,又都雙雙沉默了。

他們坐在這裡,不僅是為了談事情,也是為了等一條消息,儘管那條消息是他們都不想看到的,但卻不得不等。

等待是煎熬的,朱元璋重新拿起了火鉗,心不在焉的擺弄著火盆裡的煤炭,目光看著那燒到發紅的煤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相比較他,朱高煦也在轉移注意力,他將自己的注意轉移到了如何開發吉林船廠。

他不懂怎麼製造蒸汽機,也不懂怎麼製造無煙火藥、後膛槍等軍事利器,因此他如果真的要憑借吉林船廠起家,他就必須依托眼下的知識,好好規劃吉林船廠,讓它能撐起一個屬於自己的班底。

在他所了解的知識裡,明朝是一個傳統農業經濟的時代,而東北地區的地理環境和氣候方麵對他來說有兩大不利因素。

第一是當地冬季漫長,田畝隻能實現一年一熟,耕作期短,耕地的季節利用率低。

以他對後世吉林的了解,後世的吉林冬天一般都是從農曆十月初到第二年的三月初,一年冷四到五個月,最冷的時候可以達到零下二三十度。

後世的平均氣溫比現在高,所以這個時代的吉林更冷,冬期會更長,有可能達到六個月,也就是一年中有半年都處於冬期。

這一點對於他想要開發吉林船廠的農業有著很大的自然阻礙,而且他能耕種的作物隻有蜀黍、小麥、大豆這三種,水稻還需要實驗後才能看看能不能種植。

以的這些,是他要麵對的第一個難題。

至於第二個難題,是東北當地的水利設施嚴重不足,當地抗旱防汛能力極弱,很容易摧毀一個農耕組織。

朱高煦記得明末小冰期時,東北地區就因為氣候問題爆發了洪澇,許多女真部落的農田都被摧毀,努爾哈赤也遭遇了多次災害,所以逼迫他加快建州女真統一。

儘管明初的氣候相對穩定,但一個完善的水利設施對於農耕文明來說,那是絕對旱澇保收的存在。

吉林船廠所處的會寧路雖然在遼金時期是一個富庶的地方,但伴隨著蒙古人的屠刀,當地的大部分建築物早已消失,隻有一些無法摧毀的小石堡被殘存的海西、東海女真人利用起來,結成一個個小部落。

想要旱澇保收,自己就必須在吉林船廠恢複當地的水利設施,不管花費多大力氣也要弄出來。

既然想要快速的修建堰塘堤壩和水渠,水泥是必不可少的。

隻要以的這兩點因素能解決,那自己或許就能依靠吉林船廠起家。

心裡有了把握,朱高煦也就沒有那麼壓抑了。

“陪我走走。”朱高煦剛想通一部分關鍵處,朱元璋便坐不住的站了起來。

朱高煦起身陪著朱元璋在前院散步,隻是幾步路,朱高煦便再度想到了後院的傅友德。

他很希望傅友德能挺過去,希望這一夜隻是虛驚一場。

可是每當他看到朱元璋的背影,他便不得不打消這種念頭。

傅友德今日不死,日後還是會因為其它事情而死,隻要他與朱棡的姻親關係還在,他始終會被卷入朱棡爭儲的泥潭中。

與其被牽連致死,倒不如現在了結了一切。

儘管這有些殘忍,但這才是傅友德最好的結局。

興許他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剛才才會與自己說那些話。

隻要他死了,老朱就有辦法解決他遺留的問題,而傅家的人也能活下來,並且還可以保留官職,享受富貴。

隻是在他看來,自己或許成了日後會禍亂他家的那不安人……

朱高煦想到了傅友德的最後一句話,也想到了先前老朱問自己的話。

他有沒有想要利用傅家人,他比誰都清楚,但他依舊說了謊。

來到大明之後,他好像也潛移默化的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

可是他又有什麼辦法,他想好好活著,就隻能以這種處事方法生存。

在這裡,他沒有資格做自己,哪怕是自家身為皇帝的爺爺,也會遇到身不由己的事情,何況自己。

朱高煦看向了老朱的背影,那背影略微佝僂著,肩似乎擔著很沉重的東西。

他確實是皇帝,可他與自己一樣,很多時候都沒辦法掌握自己。

望著那背影,朱高煦沉默著。

他本想說些什麼,可這個時候他後方的長廊傳來了腳步聲。

在那聲音出現的第一時間,他們爺孫二人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心裡都有了預感。

帶著那股預感,他們僵硬的側身轉過頭去,所見到的是提著燈籠走來的一名穎國公府家丁。

他沒有過多言語,臉也沒有悲傷,隻是走到朱元璋這對爺孫身前躬身作揖。

“陛下,穎國公薨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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