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手下的幾個千戶,隻有王義和孟章沒有被調走,剩下的幾人不是和張純一起被調到廣東的神電衛,就是和林粟一起被調到開平五衛。
林粟成了指揮使,其它的幾個千戶則是最低也成了指揮僉事。
軍中,參與了那一戰的十七個百戶,也有不少人被調往天南海北,基本都是擢升為千戶。
原本朱高煦還有些頭疼,可當他看到這群人去的方向時,他不免表情有些古怪。
“這擢升是誰弄的,怎麼……”
一時間,朱高煦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本擢升名冊。
將他手下包括張純在內的三名千戶,七名百戶調到南方倒還沒什麼,像是傅讓和林粟,以及剩下的人被調往遼東、北平和大寧,這才是朱高煦沒能繃住的地方。
看完了他們被調的地方,朱高煦都覺得是不是老天在幫自己忙。
隻是幾個呼吸,朱高煦不僅沒有了前麵的苦惱,反而想偷笑。
他下意識伸出手放在了自己的臉,而這時外麵卻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殿下!”
隻是一聲,朱高煦便聽出了這是王義的聲音,弄的他連忙憋回笑容。
“殿下,我聽說朝廷要把我們調到南邊去,這是不是真的!”
“對啊,我們可不去,這剛分了田地呢!”
“呸!徐蠻子你嘴裡吐不出好話來,什麼叫分了田才不去,是殿下不去我們就不去!”
“對對對對!是我說錯話了……”
朱高煦剛剛憋回笑容,王義就帶著幾個千戶和十幾個百戶闖入了箭樓之中,看到了坐在台階的朱高煦。
他們嚷嚷著自己的想法,朱高煦則表情複雜。
他很想笑,因為五軍都督府幫了自己的忙,可是麵對眾人義憤填膺的模樣,他知道自己不能笑,而是應該要裝的傷感些。
兩種情緒摻雜,弄得他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殿下…您…沒事吧?”
王義瞧著自家殿下那古怪的模樣,小心翼翼的湊前詢問。
倒是朱高煦這廝,被王義這麼一說,立馬就吸了吸鼻子,假裝剛才難過。
“唉……”他故意歎了一口氣:“我也不想你們之中有些人離開吉林城,但這是為了你們的前途和前景。”
“吉林城終究隻有六個千戶,兩個指揮僉事和一個指揮使,位置有限。”
“這次你們得了功勞,該擢升調遷都是應該的,不要做小女兒姿態。”
朱高煦搖頭晃腦的說教,同時也拿出那本名冊遞給了王義:
“你把這個給弟兄們看看吧,要走的不用擔心田地的問題,分給你們的田地不會收回,若是你們要販賣,我按照北平的地價回收,若是你們不願意販賣,願意把家人留在這裡耕種田地,亦或者要雇人幫忙種,那我也絕不阻攔。”
“殿下,末將不是那意思……”聽到朱高煦的話,前番嚷嚷著分了地的千戶徐晟便紅著臉解釋了起來。
朱高煦見狀前拍拍他的肩:“我知道你不是那意思,總之你們先看看自己被調到什麼地方吧,看完了說說想法,要賣田還是租了田地給旁人種,這些都由你們做主,想好之後告訴王義就行。”
“放心,你們還有起碼三個月的時間來想,年末去南京城述職就足夠了。”
說清楚了一切,朱高煦也走出了箭樓,並在同一時間看到了站在馬道與亦失哈聊天的楊彬。
朱高煦朝他們走了過去,那楊彬見到了他,隔著老遠便作揖唱聲:“殿下千福!”
“好了,不用弄這麼多禮節,比起祝賀,我更想知道你帶來了多少東西。”
朱高煦抬手製止了他,並說起了正事。
對於楊彬的出現,他並不覺得奇怪,因為王義正是他派去南邊護送楊彬和糧食北的人。
王義都出現了,這說明他護送的楊彬和糧隊也應該抵達了,因此朱高煦在詢問楊彬的同時,往城外看了去。
果然,在雞西堡的城外,數千輛挽馬車和渤海、遼東兩軍的幾千士卒正在等待入城。
“殿下賢明……”楊彬笑嗬嗬的起身,隨後說起了這次他帶來的東西:
“去年草民回了南邊後,就開始張羅買糧,今年正月中旬便在登州、萊州各屯了二十幾萬糧食。”
“二月開春後,草民雇船北,到三萬衛等了快兩個月,才等來了王千戶的隊伍。”
“這次的四千輛挽馬車,一共運來了三千石豆料、五萬貫錢和五千餘石糧食,路給挽馬吃了四百二十七石豆料,運抵的是……”
楊彬還想詳細的說下去,朱高煦卻抬手示意他可以了。
見狀,楊彬不再具體彙報,朱高煦也看向了一旁的亦失哈:“所裡的挽馬,明日準備準備,都跟著王義往南邊去,趁早把糧食運回來。”
“是”亦失哈頷首,朱高煦也再度看向楊彬:“現在三萬衛那裡有多少糧食屯放,南邊還有多少運來,你這一路可遇到了什麼難事?”
朱高煦一連三問,都在楊彬意料之中,他不緊不慢的回答道:“回殿下,三萬衛還屯著三十七萬四千餘石糧食,南邊還有十二萬石糧食準備起運,剩下還有七萬餘貫錢在下麵的糧商手,他們還在南邊收糧。”
“不過草民得給殿下提個醒,那就是糧食可能會比預期的少。”
楊彬如此說,便看到了朱高煦皺眉,因此他連忙解釋道:
“這糧食比預期少的原因,主要還是運糧來北邊,路遇到了不少攔吃卡要的胥吏,路被這群胥吏貪墨了一些。”
“此外,今年年初開始,北邊的不少衙門都在屯糧,草民不敢大張旗鼓的與他們爭搶,便隻能高價在鄉鎮收了些糧食。”
說到這裡,楊彬還特意提起了周興:“對了殿下,去年草民南下時遇到了周總兵。”
“正因為周總兵給草民開了邊關輸中的文牘,草民才能在內地如此購糧而不引起朝廷注意。”
“周總兵嗎?”朱高煦倒是詫異周興居然會幫楊彬,但仔細想想,與其說是幫楊彬,倒不如說是幫他朱高煦。
周定的事情可大可小,自己沒有捅出去,算是給了周興一些薄麵,周興投桃報李倒也是應該。
“好了,這件事我知道了,南邊還有什麼事情嗎?”
朱高煦回過神來詢問楊彬,顯然他看出了楊彬有些著急。
果然,他一開口,楊彬便窘迫道:“殿下,我們的毛皮生意,恐怕要收收腳步了。”
“為何?”朱高煦皺眉反問,楊彬則是汗顏道:“朝廷遷徙天下富戶入南京城,這些富戶都變賣了田地和房屋,隻想拿著金銀去南京,哪裡還有多餘的錢來買皮毛,因此殿下的這生意也就被影響到了。”
楊彬說完這話,朱高煦這才知道刀子割在自己身有多痛。
“我應該想到的……”朱高煦扶額歎氣,前麵他看邸報中老朱遷徙豪強時,還覺得這個與自己關係不大,現在一想,那關係可大了。
等的毛皮本就是稀罕物,在大明朝屬於奢侈品,普通百姓是消費不起的。
現在天下富戶都被老朱遷徙到了南京城,他們沒了收入來源,自然要緊衣縮食,那自己的毛皮可不就是沒了銷路了麼。
雖說土地兼並的速度很快,豪強們被遷走後,要不了幾年,當地就會誕生一批新的豪強,但自己已經沒有幾年的時間來等待了。
“你的毛皮滯銷了?”朱高煦詢問楊彬,他也點頭道:“出貨的速度比之前慢了三四倍,僅憑勳貴和宗室、官員,想要吃下去年的那批毛皮成衣,恐怕要三四年……”
“三四年……”聽到這話,朱高煦臉色難看。
他本以為楊彬能在今年年末解決去年的毛皮,然後將糧食趕在明年運到吉林城,讓自己在靖難前有充足的糧食來南下與遼東都司決戰。
可現在看來,他的計劃終究趕不變化,現在他隻能另尋他路了。
“府庫的毛皮,停止互市吧。”
念頭通達間,朱高煦交代了一下亦失哈,隨後在他點頭時又看向楊彬:
“府庫裡,還收著差不多四萬多張皮毛,之前亦失哈算過賬,差不多是十萬四千餘貫。”
“這批毛皮你拿去南邊等著販賣,算是我放在你那裡抵賬的。”
“至於這批錢,你先從你手出,留五萬貫錢給我,其餘依舊買糧食,如何?”
朱高煦也是沒有辦法了,隻能讓楊彬繼續從家中拿錢先買糧食給自己,用貨物來抵賬。
楊彬跟自己做生意這麼幾年,也累積了不少本錢,想來應該拿得出這筆錢。
“殿下哪裡的話,即便殿下不這麼說,草民也會繼續買糧的。”
楊彬倒是看出了朱高煦的窘迫,不僅應了他的要求,還主動說道:“殿下手中的茶引,還有吉林城的鐵料,實際都可以拿來做生意,您看看……”
“不必了,茶引我有用處,鐵料吉林城也稀缺。”
麵對楊彬的好意,朱高煦無奈拒絕。
他已經沒有太多時間了,吉林城的鐵料隻能留給吉林城自己使。
另外,他也得想想新的財源了,不然以吉林城的底子,很難拚贏遼東都司。,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