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倒不如留他們一命,老老實實圈禁鳳陽就好了。
“對了。”徐氏看向了朱高熾,然後目光掃向了朱棣和朱高煦。
“其它的話我本不想說,隻是你們父子爭位置,彆連帶把高熾也牽扯進來,他禁不住你們嚇。”
“……”聽到這話,朱棣沉默看向朱高煦,目光似乎在說這個鍋他不背。
隻是朱高煦瞧見,他更先一步開口道:“大哥的事情,我與父親說過了,不如將大哥改為漢王,冊封到昆明,年俸三萬石,兩千貫,綢緞布匹各三千,另外領王府護衛一萬二。”
“嗯?”聽到自己的台詞被朱高煦說完,朱棣瞪大了眼睛,心想你這濃眉大眼的小子也這麼多心眼。
“昆明好…昆明好……”聽到自己被冊封到昆明,朱高熾並不因為偏遠而難過,反而慶幸。
封地越偏遠,代表他越安全,況且昆明經過沐英、沐春父子開墾,如今好歹也算西南重鎮,不算疾苦地方。
而且就老二的話來看,自己的俸祿還挺高的,還有一萬二的王府護衛,這筆買賣不虧,總比李建成掉了腦袋要好。
“娘,老二對我沒得說,老二,大哥先敬你一杯。”
朱高熾起身舉杯對朱高煦,朱高煦見狀也舉杯與他碰了一杯。
瞧見兩兄弟碰杯,徐氏也算鬆了一口氣。
她自然知道朱高熾安全了,不過她擔心的不止是朱高熾,還有朱高燧。
“老三的封地,你們想好了嗎?”
徐氏知道朱高燧是個不安分的人,特彆還十分不自量力,隻想他早早就藩出去,彆留在京城惹了什麼事端。
“我不去,我才到京城就讓我走啊?”
果然,徐氏才說完,朱高燧立馬就表示了抗議。
隻是他的抗議對於朱高煦來說完全無用,知道朱高燧喜歡搞事的性格後,朱高煦就想到了給他遷徙的地方。
“湖廣西南的洞蠻一直鬨事,爺爺在位時就想在長沙設置藩王,眼下湘王又自焚薨逝,不如冊封老三為趙王,就藩長沙如何?”
朱高煦一開口,朱高燧立馬就不服了,起身叫囂:“憑什麼把我弄到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坐下!”朱高煦瞪了他一眼,四周空氣瞬間凝固,朱高燧這才想起被朱高煦壓製的記憶,不甘的坐回了位置上。
眼見兩兄弟鬨起來,朱棣訕笑道:“長沙也不錯,比昆明還要富裕。”
他這話意思明顯,那就是認可朱高煦的提議,畢竟朱高燧是什麼性格他這個當爹的再了解不過。
他可以原諒朱高燧,可朱高燧一旦踩到了朱高煦的紅線,那他不一定能救朱高燧。
就這樣,朱高燧的抗議被朱高煦無情鎮壓,全家沒有一個人為他撐場子。
朱棣甚至在訕笑過後,定下了朱高燧的待遇。
歲俸兩萬五千石,錢一千五百貫,綢緞布匹兩千五百匹,鹽引茶引各一千,修建趙王府由戶部撥錢糧,造價控製在十萬貫內。
做完這一切,飯菜也上桌了,不過一家人因為朱高燧的事情,並沒能愉快的吃完這頓飯。
結束後,朱高煦便帶著郭琰離場了,朱高熾也帶著張氏前往此前的燕王府居住,朱高燧則是被安排到曾經的湘王府居住。
儘管還沒有定下就藩時間,但他們都知道自己在京城待不長,因為現在的京城局勢已經足夠複雜了。
“好好一家子,爭鬥成這樣……”
瞧著離場後的冷清,徐氏歎了一口氣,朱棣聞言則是一言不發,繼續吃著上桌的飯菜。
其實他也知道,讓朱高熾和朱高燧儘早就藩是對的,但他心裡也有些舍不得兩個兒子。
隻是留下他們,他真的不知道這兩個兒子會引發什麼事情。
想到這裡,就連他都希望朱高熾和朱高燧趕緊離開,因此他抬頭看向王彥:“狗兒,讓戶部和工部儘早修建好漢王府和趙王府。”
“奴婢領命……”王彥見狀應下離開,徐氏也沒繼續討論就藩的事情,而是與朱棣說起了這幾個月的瑣事。
相較於他們,朱高煦就顯得有些忙碌了。
帶著郭琰返回春和殿後,他便讓郭琰休息去了,而他自己則是召來了亦失哈、鄭和兩人。
兩人是第一次見麵,經過朱高煦介紹後,便都熟絡了起來。
入座後,朱高煦也沒有藏著掖著,而是直奔主題。
“六府二州的六萬匹民馬過兩日就開始遷徙北上了,要養好馬,就得喂好料。”
“山東的軍屯田已經改為了民田,不過對於當地的田畝種植什麼,朝廷也有要求。”
“當地的均田,七成由分到田的女真百姓和普通百姓自己選擇,剩下三成必須定為豆田。”
“我算過了,三成田就是四百萬畝,四百萬畝豆田能產出一百五十萬石馬料乾豆。”
“既然如此,朝廷就定下地方,每年在登、萊、青三州購買馬料乾豆運送遼東、渤海,專給馬場。”
朱高煦一開口,便是四百萬畝豆料。
亦失哈聽後,當即開口道:“按照山東豆價,四百萬畝豆田產出約四百五十萬石豆子,如果按照渤海的五賦一,那就是上交九十萬石,存在手中三百六十萬石,以價錢來回收,價格就是一百一十萬貫左右。”
“這四百五十萬石製作成為馬料乾豆,也就是一百五十萬石,不過關外的馬場需要那麼多豆料嗎?”
亦失哈對關外馬場是否需要那麼多豆料表示質疑,畢竟按照正常的軍馬來說,每日也不過是三斤馬料乾豆,偶爾還得消食,一年頂多七石。
一百五十萬石馬料乾豆,這都能養二十多萬軍馬了,民馬根本吃不了那麼多。
民馬的飼養方式,頂多每天一斤豆料加十斤草料就足夠,一年頂多二石五鬥豆料和三十束草。
這麼算來,朱高煦這一百五十萬石馬料乾豆,足夠養活六十萬匹民馬。
“算上這六萬匹民馬,我們在關外有多少民馬和軍馬?”
朱高煦沒有回答問題,而是提出新問題給亦失哈。
“哈剌兀死後,兀良哈每個月都有人南下投靠我們,他們的羊群我們保留,但牛群和馬群都被奴婢收集,按照您交代的放置在了吉林、長春、肇州、韓州等處牧場。”
“眼下,這四地牧場有馬場十五處,有軍馬七千八百餘匹,民馬三萬七千六百餘匹,算上六府二州民馬就是接近十萬匹。”
“除此之外,還牧有牛群四萬四千餘頭。”
“這些馬群和牛群,每年都能增長三成左右,如果按照殿下您這種豆料配給充足的養法,頂多五年,民馬數量不下三十五萬匹,牛群不下十五萬頭,軍馬不下三萬匹。”
“當然,奴婢說的這種增長速度,是將它們全部放養牧場和馬場之中。”
“如果還要從中挑選挽馬、耕牛去參加開荒和耕種的話,那肯定達不到這麼多。”
相比較朱棣將馬匹交給百姓,把風險交給百姓的養法,朱高煦這種專設機構官營養馬的速度無疑更快,養出的馬匹也更好,不過缺點也很明顯,就是耗費比較多。
“如果算上已經發出去的民馬和耕牛呢?”
朱高煦再次開口,亦失哈聽後則是遲疑:“那樣速度會更快,但這樣做會耽擱開荒速度。”
亦失哈以為朱高煦要把發出去的耕牛、民馬回收,但朱高煦的意思是把民間的耕牛和民馬馬料也算上。
“算上民間耕牛和民馬的口糧,讓它們產下小牛、馬駒後送給牧場,這樣速度會不會增加,開銷又會增加多少?”
朱高煦說出自己的想法,亦失哈聽後隻能從袖中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小算盤一陣敲打。
不多時亦失哈才開口道:“如果是這樣,那五年後的民馬數量恐怕不低於六十萬匹,牛群不低於五十萬頭,軍馬應該還是三萬匹左右。”
東北百姓手中耕牛最多,民馬其次,因此如果把民間也算上,那不管是馬群還是牛群,數量增長都將十分驚人。
“不過這麼一來,後續的豆料恐怕反而不夠了……”
亦失哈提出了問題,但在朱高煦看來這不是問題,馬匹和牛群就是生產力,如果東北真有近百萬挽馬、耕牛,那它們所帶來的生產力足夠滿足一千多萬畝耕地的開墾,算上人力就是兩千餘萬畝。
東北要是真有兩千萬畝耕地,那即便畝產實糧六鬥,也完全可以養活五年後的二百餘萬百姓,並且向北平輸送數十萬石漕糧。
何況如果牛群、馬群數量能達到百萬,那它們後續增長速度將會更快,這對於北方經濟恢複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朱高煦記得不錯的話,曆史上永樂元年軍民馬不足四萬匹,朱棣讓百姓自己承擔風險,結果隻花費十九年就突破百萬匹。
現在東北采取的方式是官府承擔主要風險,馬戶承擔次要風險。
按照之前在吉林馬場的養馬效率來看,這樣的效率遠遠高於朱元璋和朱棣的辦法,就是費錢。
不過錢嘛,投入進去日後都可以賺回來。
眼下,他要花十年挑戰曆史上朱棣花十九年才做到的事情。
“不管是一百萬貫還是二百萬貫,隻要能讓北地百姓安居樂業,每家每戶都擁有自己的挽馬耕牛,那朝廷的付出就是值得的。”
朱高煦麵對亦失哈的擔心,毫無負擔的開口,並且對鄭和交代道:
“今日的話,你轉告戶部和吏部,並專設吉林、韓州、長春、肇州四處行太仆寺,專養牧群。”
“奴婢領教!”鄭和應下,朱高煦也看向亦失哈:“這事情,你讓孫铖去辦,另外讓他好好培養人,京城也同樣需要他,早日培養出乾才,他才能早日回到京城來助我。”
“奴婢領教。”亦失哈也應下,而後便見朱高煦擺手示意他們退下。
不多時,整個春和殿內隻剩下的幾個服侍朱高煦的太監,朱高煦則是自己動手拉開了自己所繪的《天下坤輿圖》。
這幅圖,幾乎就是後世世界地圖的翻版,雖然有瑕疵,但比起朱棣的那幅抽象地圖好上太多了。
朱高煦的目光,從日本到朝鮮,再到渤海、漠東、漠北、西域……
從東向西,從北向南,一直從南邊的南洋到非洲南部,最後回到最東邊的美洲大陸上。
這幅圖,全名又叫《天下四夷賓服總圖》……
《明太宗實錄》:“七月癸卯:帝後領漢王、趙王至京師,上於乾清宮置家宴,然趙王言行輕佻,漢王性弱,上斥趙王,太子急慰,上聞曰‘安我家者,太子也’。”,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