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放心,臣一定好好管管他。”張氏連忙應下,這讓一旁的朱高熾叫苦不迭。
他隻是想活躍活躍氣氛,怎麼連自己要吃多少都管上了。
“入座吃飯吧。”
雖說罵了嘴朱高熾,但朱棣心裡還是不舒服,因此示意大家入座後才開口道:
“去年老三給我寫了不少信,說長沙還不錯,就是水汽太重,夏天熱,冬天冷。”
朱棣也透露什麼意思,就是簡單說了這麼一句話,估計是想讓朱高煦開口放老三回來。
隻是麵對他的意思,眾人都低著頭吃飯,誰也沒搭理他。
“吃飯吧。”
徐皇後往他碗裡夾了幾筷子肉菜,似乎想堵住他的嘴。
作為母親,徐皇後自然不想自己的兒子離開自己太遠,可他也是皇後,知道三個兒子留在身邊不是什麼好事。
現在朱高燧走了,朱高熾過些日子也要離開,到時候廟堂上也會平穩許多,朱棣和朱高煦兩父子也會少很多猜忌。
在徐皇後看來,個人的情感著實比不上天下的安定和平穩。
“吃吧吃吧……”
朱棣呢喃著吃了幾口,氣氛始終調節不起來。
倒是過了一會,偏殿響起了一首迥異於這個時代的樂曲讓大家不約而同放下了筷子。
“你的你的淚光,柔弱中帶傷……”
由古箏、琵琶、長短笛等多種樂器演奏的曲子奏響,樂女們的歌聲也十分動聽。
一首《菊花台》讓朱棣這個當年在燕王府就喜歡聽曲子的“知音天子”停頓了動作,安靜聽著那曲子。
不止是他,旁人也是一樣的聽著這曲子。
待一曲演奏完畢,朱棣才開口道:“這曲子是誰編的,有點意思。”
“是高煦編寫的,他監國的時候編寫了八十二首曲子,京中傳唱著很多。”
徐皇後笑著解釋,朱棣卻瞪大眼睛看向了朱高煦,滿臉不可置信。
隻是他稍微想了想,又挺直了腰杆:“嗯,像俺。”
“嗯?”眾人聽著朱棣這表麵誇朱高煦,實際自誇自賣的話,臉上露出了片刻的錯愕。
倒是朱高煦已經習慣了,咳嗽一聲後,那偏殿之中的樂隊又繼續開始了演奏。
眾人聽到曲子響起,便也安靜的吃飯,一邊吃一邊聽曲子。
待眾人吃了個乾淨,朱高煦便讓人撤下了飯菜和桌子,讓偏殿的樂隊走到正殿表演。
隨著中國風的曲子與樂女的舞蹈,樂師的歌聲相結合,不同於這個時代戲曲、舞樂的表演展現在人們眼前。
朱棣捋著大胡子,心情舒坦的看著表演,而朱高煦自己則是與朱高熾坐在一起。
朱高熾用手杵了杵朱高煦,弄得朱高煦疑惑看向他。
“老二,你這樂班不錯,給我送一個怎麼樣?”
朱高熾說的是樂班,但眼睛卻一直在舞女身上打量,不由得讓朱高煦想到了自家這個好大哥即位後發泄情欲,沉迷酒色的那些事情。
“我倒是可以送給你,就怕嫂子生氣。”
朱高煦抬了抬下巴,示意朱高熾看向張氏。
朱高熾見狀看去,果然看到了麵色鐵青的張氏,顯然自己剛才所作所為都被她儘收眼底。
“嫂子不讓你去彆的地方留宿?”
朱高煦好奇詢問,朱高熾卻尷尬道:“給去,就是有時候我好幾天不回去,她找上門後會鬨鬨脾氣。”
他口中說的是鬨鬨脾氣,但朱高煦已經在腦中聯想了張氏追著朱高熾打的畫麵。
他嘖嘖兩聲,不由得覺得郭琰不錯。
隻是他也不想想,相比較朱高熾的縱欲,他起碼還知道節製。
如果不是張氏管著朱高熾,興許他連四十八都活不到。
朱高煦沒反應過來,還在為朱高熾感到可憐,不由說道:
“過兩個月我讓人給你送去,另外你去了雲南,若是缺少了什麼東西就寫信,能滿足的我都滿足伱。”
“暫時沒有,你就記得給我送個樂班就行,就弄個這樣的給我。”朱高熾看著那婀娜多姿的輕盈之美,幾乎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你遲早死在女人肚皮上。”瞧著這一幕,朱高煦算是反應過來了。
“若得歸來後,同行共止,便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朱高熾還不忘吟詩作對,朱高煦聽後隻能搖搖頭,心裡祈禱自家這個好大哥彆去了雲南後因為縱欲過度而提前去世。
“好了,我先回春和殿處理政務去了。”
朱高煦起身對朱高熾交代一聲,朱高熾則是目光都放在了舞女身上。
瞧他那樣子,朱高煦走到了朱棣與徐皇後身旁。
朱棣雖然一直在看樂隊,但主要注意都在聽曲子上,徐皇後也差不多,因此見到朱高煦走過來,他們便疑惑看向了他。
“爹,我要先回春和殿處理奏疏了。”
“嗯,去吧,樂班留下就行。”朱棣耿直回答,仿佛已經將樂班視為了自己的東西。
他那理直氣壯的回答讓朱高煦語塞,隻能在心裡暗罵不該給這老頭看好東西。
“那兒子告退了。”
朱高煦作揖回禮,目光看了一眼徐皇後。
四目相對間,徐皇後對他慈善的笑著點了點頭,不忘提醒道:“政務雖然重要,卻也不能疲憊了身子。”
“娘放心,兒子記得,娘您也照顧好身體。”
朱高煦有些擔心徐皇後的身體,可朱棣卻擺擺手:“走吧走吧,你娘有俺。”
“兒臣告退……”
見朱棣這麼說,朱高煦走到了郭琰身旁,低下身子交代道:“你陪陪爹娘,我先回去處理政務。”
“您慢些回去,這裡有臣妾。”郭琰笑眯了眼睛回答,朱高煦見狀也伸出手在她臉頰上捏了一把。
這一舉動弄得郭琰麵紅耳赤,殿內的徐皇後和朱月英她們也被逗笑了,倒是張氏羨慕看著,又回頭看了一眼自家那個魂都被舞女勾走的家夥,不由得有幾分生氣。
朱棣看了看朱高煦和郭琰,又看了一眼徐皇後,似乎也想試試,但最後還是在徐皇後挑眉的動作下停下了這種想法,順帶還咳嗽道:“咳咳,老二這廝就這裡不像俺,沒俺穩重。”
見朱棣這麼說,徐皇後這才收回了目光。
隻是瞧著她收回目光,朱棣總覺得心癢癢,暗地裡想著今晚試試。
不理會他們的各種想法,朱高煦在走出乾清宮後便乘坐車輿返回了東宮的春和殿。
才到門口,他便見到了等待在門口的亦失哈。
“外麵風大,你待著乾嘛?”
朱高煦笑著走上前去,拍著亦失哈的肩膀就走進了春和殿。
亦失哈見狀跟上來後,搓了搓手,感覺暖和幾分後才開口道:
“西邊傳來了消息,帖木兒集結了二十萬大軍,數十萬民夫,並命其孫哈裡勒率領前鋒三萬兵馬前往塔什乾籌集糧草。”
他說出了自己之所以在風雪中等待的原因,朱高煦聽後卻笑道:“放輕鬆。”
說罷,他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讓亦失哈放下地圖,隨後將幾份西南、南洋的地圖收起來後,這才露出了《天下四夷賓服總圖》。
他拿起細細的指揮杆指向了中亞的河中地區,一路滑到了西域。
“想從塔什乾出兵東征,那他的目標隻能是西域的彆失八裡,更進一步頂多就是漠西的瓦剌,至於我們……”
朱高煦收回指揮杆,在手掌上敲打幾下,輕笑道:“他不可能跨越三千餘裡來與我們作戰,即便他想,他的身體也不允許了。”
朱高煦倒是很佩服帖木兒,但他從來不把帖木兒放在眼裡。
時代和氣候都發生了變化,這個時代不可能發生盛唐時期的阿拉伯與大唐決戰中亞的戲碼。
正如大明過不去中亞一樣,中亞的帖木兒也來不了大明,兩國角逐的地方隻能是西域。
如果帖木兒年輕二十歲,那朱高煦倒是會上心西域這塊地方,可帖木兒年紀太大了。
已經快七十的他,連朱棣都不一定能熬過,更彆提自己了。
朱高煦真正擔心的,是帖木兒死後的帖木兒帝國內鬥瓦解,中亞秩序混亂,進而產生的蒙古東遷。
帖木兒帝國一旦崩塌,那他們治下的許多蒙古部落肯定不會在戰亂的河中和東歐繼續生活下去,遷回蒙古人的故鄉便成為了他們的選擇。
明朝無法在明初徹底解決蒙古,就是因為蒙古的體量比起匈奴、突厥大了太多太多。
本雅失裡憑借一個元裔的名頭,先後從東歐和中亞搖了多少部落來幫忙,這放在漢唐時期根本無法想象。
漢唐對付北方遊牧民族都是打到西遷,然而現在西邊的蒙古人比東邊還多,可以源源不斷的給蒙古本部輸血。
四大汗國鼎盛時期,蒙古人的數量突破千萬,是蒙古人最多的一個時期。
雖然後麵因為戰亂不斷銳減,但直到現在,全世界的蒙古人數量依舊有數百萬的規模。
這個規模,足夠碾壓曆代北方遊牧民族,而這個規模的蒙古人也將成為漠北蒙古的血包。
想到這裡,朱高煦隻感到了頭疼,同時對於大寧都司漠東三衛的生產問題也焦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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