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九原衛治下的察罕腦兒衛(鄂爾多斯)也已經找到了您所說的煤礦,部分煤礦開采困難,可開采容易得煤礦也很多。”
“按照殿下您交代的,當地千戶所軍戶專以開采煤炭為生計,數千人每年可開采三萬餘噸煤炭。”
“眼下,山西布政使司和陝西布政使司就因為此事爭吵了起來。”
“山西布政使司認為當地隸屬山西行都司,故此自然歸屬山西。”
“陝西布政使司則是認為,當地自古就隸屬陝西,故此自然歸屬陝西。”
亦失哈好像說笑話般的說出山西、陝西二省官員的爭吵,朱高煦聽後也輕笑:
“早年這裡還是不毛之地的時候,他們誰都不接手,如今這裡有了鐵礦和煤礦,他們反倒爭奪了起來。”
朱高煦摸了摸八字胡:“不管他們,當地歸屬誰,我心裡自有定奪。”
“眼下還不是在對當地設府的好時候,起碼得等到第一次北征結束。”
“不過這地方的鐵礦和煤炭消息一旦走漏,那北邊的韃靼和瓦剌恐怕會想著占據這塊地方。”
人類發動戰爭就是為了爭奪資源,眼下曾經不毛之地的河套能夠產出鐵礦和煤炭這兩種大明必需品,那自然也會被其它人所覬覦。
韃靼和瓦剌如果能獲得現在的河套,那他們一年裝備幾萬套鐵甲不成問題。
這些埋藏在土地中的寶貝,如果沒有朱高煦的點醒,恐怕還需要幾百年才能重見天日。
類似這樣寶貝的地方,朱高煦還記得很多,例如南邊的呂宋……
“呂宋的情況和河套相比如何了?”
他詢問亦失哈,亦失哈也對這件事情做出回答:“下西洋艦隊一個月前才將五百名工匠、七千名遷徙罪犯送抵呂宋城。”
“呂宋總督已經接到了您的令旨,指揮使蔣貴不日就會派出訓練了兩年的呂宋本土戰兵前往北邊修建道路,勘查金銀礦。”
“等會……”朱高煦抬手打斷,同時詢問亦失哈道:“你說那指揮使叫什麼?”
“蔣貴”亦失哈回答過後,以為朱高煦認識,所以還特意說道;“他是燕府出身的。”
“燕府出身?”朱高煦臉上出現笑意,他還真的沒想到能撿到正統年間的名將。
“讓他好好乾,隻要呂宋的金銀礦能找到並開采,我記他的功,調他回北邊。”
“是……”亦失哈不明白一個區區衛指揮使怎麼會讓自家殿下這麼高興,隻當是朱高煦與蔣貴有舊。
簡單彙報了工作,亦失哈便命令班值太監傳膳。
朱高煦也因為發掘了蔣貴,加上河套、漠東步入正軌而高興了起來。
在他高興之餘,比較他更高興的,則是重新回到了舊港宣慰司的鄭和。
“讓一讓!讓一讓!”
“前麵的人讓開,不要擁擠在道路中間!”
永樂七年的巨港碼頭相較於鄭和剛剛抵達的時候,顯得更為乾淨、整潔且繁華。
施進卿帶人迎接了鄭和、陳瑄、崔均等人,而梁道明則是在北上大明接受朱棣冊封後選擇返回了老家,與他一樣選擇的還有鄭伯。
眼下,舊港宣慰司僅有兩個衛,以及隸屬宣慰司下麵的十二個土邦。
這些土邦的酋長都跟隨鄭和前往了北平,並接受冊封成為了大明治下的土官。
“爾等諸衛的差發已經商量好了,你們也沒有什麼意見,既然如此,那就定每年的九月繳納差發給宣慰司衙門,有問題嗎?”
站在巨港碼頭上,鄭和與十二個羈縻土司麵前與他們交談差發的問題。
大明對治下土司都會派遣差發,哪怕是三宣六慰也要定期繳納差發,而蘇門答臘島上的這十二個土邦自然也一樣。
鄭和根據他們的實力,讓他們分彆繳納各種數量不等的香料為差發,這些差發折色下來差不多就是每個土邦五十貫到一百貫不等。
當然,對於他們來說,這差發所需要的香料並不算多,也影響不了他們的生活。
隻有給舊港宣慰司繳納差發,他們才能獲得庇護,避免被北邊的亞齊和南邊的滿者伯夷吞並。
“我等謹記……”
十二個土司紛紛點頭,鄭和見狀便對施進卿招呼:“派兵護送他們返回駐地。”
“是!”身穿衛指揮使官袍的施進卿畢恭畢敬行禮,沒了之前的桀驁,隻有恭順。
這些日子他跟隨駐紮在巨港的南洋衛追剿過不少海盜,親眼看到了明軍火炮的厲害,自然沒了之前割據舊港的想法。
現在的他,滿腦子都是立功往上爬,最好是做到舊港宣慰使的職位。
在鄭和交代過後,他立馬帶兵護送十二個土司返回駐地,而不遠處的陳瑄見鄭和說完,當下也走過來開口道:
“這巨港比我想象中的要繁榮多了,完全不輸於鬆江、揚州等地碼頭。”
陳瑄與鄭和說著,同時二人的目光也投向了碼頭上。
隻見碼頭上擠滿了各種形態的船隻,小至漁船,大至貨船,船員們穿著五顏六色的服飾,辛勤地忙碌著。
碼頭上人來人往,熱鬨非凡,商販們利用這個繁忙的場所,挑著各種貨物,喊著叫賣,引得人們紛紛駐足。
這裡有披頭散發的南洋女人在賣唱,也有穿著五彩斑斕服飾的雜耍表演者在耍雜技,還有賣藝的猴子和老虎,讓人們拍手叫好頻頻。
除了人們的喧嘩聲和擁擠現場,還可看到許多特彆之處,比如在船員和碼頭工人之間,安然處於“掌舵者”的位置的,是一批麵容滄桑的馬來人。
他們在河上打漁了一輩子,有的年輕時也曾上船當過海盜,這些經曆豐富了他們的航行經驗和判斷力,成為碼頭一道風景。
他們在這裡等待著,等著大明和諸國商幫的船隊雇傭,不過他們的如意算盤注定了要打空。
在艦隊南下前,鄭和就已經培訓過了商幫們的舵手,並且給每艘商幫的武裝馬船都配備了兩名經驗豐富的下西洋水手。
正因如此,整支艦隊從南下到現在,路上沒有發生一艘船隻擱淺的事件。
他們在杭州、福州、廣州、交趾、占城、滿剌加分彆補給,直到抵達舊港宣慰司的巨港城。
在陽光照射下,巨港碼頭更顯得生機勃勃,不時有幾艘新近修繕好的船隻,順著巨港的母親河摩西河徐徐駛過,在碼頭邊小心地抬升著錨。
站在這裡,也可以看到一些隨時準備進港的船隻。
它們是來巨港販賣一些土特產的船隻,雖說大明禁止南洋私下民營貿易,但這個禁止主要還是針對三百料以上的福船,而非這種幾十料的漁船。
“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前往小西洋?”
陳瑄和鄭和走上了一輛馬車,乘坐馬車前往了曾經的三佛齊王宮。
那裡已經被朱棣批準作為舊港宣慰司衙門來使用,故此他們可以居住其中。
“這裡的建設還不行,起碼得把從安南帶來的水泥作用於鋪設路麵,讓城內和碼頭道路平整才能離開。”
鄭和坐在馬車上打開窗戶,示意陳瑄看看外麵。
陳瑄看了看,街道上的道路雖然經過修整,但由於排水不行,現在已經開始出現了裂痕,不久之後恐怕就會垮塌。
“沒想到我都下西洋了,結果還要做這些民生事情。”
陳瑄爽朗一笑,鄭和也苦笑道:“我一開始下西洋時也是這麼想的,結果殿下給我的……唉!”
他歎了一口氣,陳瑄卻笑道:“我算是知道你上次下西洋為什麼會耽擱兩年了。”
“就這種情況,隻耽擱兩年已經算是做的不錯了。”
“不過……”陳瑄頓了頓,將車窗給拉上的同時,小心詢問道:“這批商幫的船隻,我們需要收稅嗎?”
“我看他們現在已經熟練運用了船上的鐵炮,雖然我不覺得他們能給我們帶來什麼威脅,但我還是擔心向他們收稅時,這群家夥會想著暗算我們。”
自從在崇明島海戰被楊展暗度陳倉後,陳瑄看誰都不像好人。
鄭和聞言爽朗一笑:“不怪你,這一路上你沒見到我們用火炮打海盜船的場景。”
“放心吧,等出了滿剌加海峽,那些商幫見到了小西洋海盜的下場後,絕對不敢生出彆樣的心思。”
“這麼自信?”陳瑄撫了撫自己的短須,但還是爽朗道:“反正你是正使,我就相信你了!”
“好!”鄭和也笑道:“有什麼事情我扛著,伱可彆以為我是個宦官就輕視我,我也是跟著陛下從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
陳瑄聞言哭笑不得:“那不會,我還是你們的手下敗將呢……”
兩人聞言對視一眼,紛紛爽朗大笑,單論脾氣來說,他們還挺對脾氣的,都是對事不對人。
不多時,他們的馬車停在了三佛齊王宮的麵前,待他們下車,那王宮的石匾已經被取下,新換上的是【大明舊港宣慰司】的石匾。
在這塊石匾下,兩人並肩走進了這處由王宮改為衙門的城池中,在甬道內,那拉長的影子似乎在說他們將會是多年的戰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