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王聰、王忠,你們率中軍兩千騎兵向北邊迂回前往矮丘北邊,儘量斷絕阿魯台退路!”
“陳昶、李失,你們率中軍兩千騎兵往南邊迂回前往矮丘北邊,配合王聰和王忠。”
“王義,四千中軍騎兵向前列橫陣。”
“王戎,一百門野戰炮填裝霰彈,列陣在王義之後。”
“待胡騎抵近,王義你率騎兵左右散開,王戎霰彈炮擊胡騎!”
北山壑的河穀平原之上,朱棣鎮定自若的下達各項軍令。
諸將紛紛領命,按照他的吩咐分兵準備。
與此同時,徐增壽和李遠所率萬餘騎兵也按照朱棣所說的,在韃靼兩萬騎兵出動後開始邊戰邊逃。
“讓允恭和李遠往北邊撤退,暴露中軍本陣!”
徐增壽在接到軍令也連忙讓大軍散開些,避免給阿魯台察覺的機會。
雖然沒想到朱棣如此不堪一擊,但阿力台依舊按照經驗做出穩妥安排。
“擒龍!!”
也先孛羅得到消息,一邊策馬追擊,一邊讓人吹響號角。
十九年後的今天,他們也將在距離捕魚兒海不足五百裡外的此處,生擒南人的皇帝,用他來做一個好籌碼,說不定能拿回漠東和漠南。
箭如雨下,明軍騎兵戰馬臀部有裙甲庇護,中箭不多,即便中箭也因為裙甲遮蔽而致使箭矢無法對戰馬造成驚嚇和重傷。
“吼!吼!”
“讓也先孛羅吹響號角,給阿力台傳去消息!”
“全軍衝鋒的號角聲?”
雖然是追擊,但韃靼本部這兩萬騎兵依舊在追擊時保持著陣型嚴整,不給明軍一點回手反擊的機會。
當數以千計的號角開始吹響,整個河穀之中幾乎回蕩著這號角聲,並漸漸向遠方傳去。
河穀平原上,身著戎裝的明軍與騎著蒙古馬的韃靼數萬騎兵在平原上奔馳呐喊,塵土飛揚,豪氣衝天。
本陣之中,阿力台一臉詫異,他沒想到明軍如此不堪一擊。
一時間,上萬明軍騎兵且戰且退,而負責追擊的阿魯台次子,也先孛羅也正在與諸多貴族們率領兩萬騎兵追擊徐增壽等人。
十九年前,明軍在南邊的捕魚兒海擊破了王庭,還俘虜了烏薩哈爾汗的妻子和烏薩哈爾汗的妻子、次子,以及王公大臣等近三千人。
現在號角響起,那就代表自己應該率軍突襲朱棣後軍了。
眼看兩軍距離不斷拉近,朱棣讓人揮舞旌旗,傳遞旗語。
從空中俯瞰,萬餘明軍騎兵陣型潰散,甚至連逃回本陣都做不到,隻能向北邊寬闊處奔逃。
至少在他的目光中,明軍中軍已經暴露且不提,更愚蠢的是中軍一萬餘騎兵被分成了三個部分。
隻是不等他們感歎,明軍本陣騎兵開始調轉馬頭,左右奔走而去。
“嗚嗚嗚——”
萬餘騎兵雖然在撤退,但陣型已經嚴整,這讓朱棣皺眉,繼續傳令:“這是在潰退,彆注意陣型!”
不同的是,這不足二百步寬的坳口,此時被上萬韃靼騎兵堵的嚴絲合縫,並且他們還企圖壘石阻擋即將戰敗的明軍。
他們有兩萬餘人,明軍中軍本陣被分置三部,拱衛天子旌旗的不過四五千人,他們沒有道理需要懼怕他們。
旗語被前軍的旗兵用望遠鏡察覺,連忙將軍令傳達給了旁邊的徐增壽等人。
也沒有片刻的猶豫,韃靼本部騎兵在也先孛羅的帶領下,氣勢洶洶的朝著朱棣的天子旌旗衝擊而去。
“娘地,這是在潰退!你們他娘的都給老子散開點!”
“嗡嗡……”
“是!”一旁的王彥點頭,連忙讓兵卒打出旗語。
聲音越過了明軍,傳達到了明軍進入北山壑的坳口。
眼見無法追上他們,阿魯台之子的也先孛羅也沒有貪戀他們的首級,而是將目光放到了明軍本陣之中。
“是!”旁邊萬戶行禮,很快派出塘騎追向己方前軍和中軍的兩萬騎兵。
無數的韃靼騎兵手持弓箭,在進入明軍本陣不足百步時張弓搭箭。
按照以往他們之間的配合,這種聲勢浩大的號角聲,都發生在敵軍潰亂的前提下。
這一時刻,他們幾乎能看清楚天子旌旗上的繪圖,十分精美。
在他的率領下,兩千騎兵留下備敵,其餘八千騎兵跟隨他向著河穀平原突擊而去。
他們胯下駿馬是河曲馬與大食馬混雜出的軍馬,耐力不算太好,但速度極快,好像洪流般湧向北邊。
眺望遠處迎風招展的天子旌旗,也先孛羅帶著深深的敵意,嘶吼道:“斬殺南兵,隨我擒龍!”
當局者迷,身處大軍之中的李遠無法察覺全軍撤退嚴整,得到朱棣軍令後連忙大罵。
“阿勒台,你率兩千人繼續在這裡壘石備敵,其餘人隨我襲擾南人後軍!”
很快,在軍令傳達之下,前軍撤退的陣型開始鬆散,而這一幕被矮丘之上的阿魯台看到,不免笑道:
“南人花費十五年訓練的騎兵,居然連撤退時陣型嚴整都做不到,看來是我高看朱棣了。”
“潰……”
也先孛羅想說明軍潰逃的話還沒說出口,卻見在明軍騎兵撤退後,他們的後方暴露出了一輛輛板車,上麵還架著看不清的東西。
“是火炮……”
也先孛羅心裡一緊,連忙放慢自己的馬速度。
作為阿魯台的次子,他自然知道火炮是什麼,不過他也知道,火炮頂多打四五百步,如此近距離下放鉛彈的話,頂多打死前排的數百騎兵罷了。
隻要等它們打完,那明軍本陣的天子旌旗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他後退,隻是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罷了……
“放!”
本陣之中,朱棣橫刀立馬火炮之後,王戎揮動手中令旗,刺耳哨聲在本陣響起。
不分先後,所有炮手點燃了本陣之中火炮引線。
也是同一時間,左右兩軍的王聰、陳昶等四千騎兵出陣,向著矮丘的阿魯台出擊。
“就憑這點人也想擋住我?”
明軍動向在也先孛羅眼中,他以為王聰和陳昶兩部四千騎兵是準備在炮擊過後阻擊自己,可他失算了。
當火炮引線燃儘,王義所率四千騎兵也撤到了火炮本陣兩側,而韃靼騎兵衝入了五十步以內。
韃靼騎兵張弓放箭,數以千計的箭矢如驟雨落下,然而幾乎同一時間,火炮引線燃儘……
“轟轟轟——”
宛若暴雷落地,火炮本陣四周爆發一陣濃烈煙霧,數以萬計的鉛彈從濃煙之中打出。
韃靼騎兵剛剛射出箭矢,切換手中長槍短刀準備短兵奪旗,但方寸之間,他們便覺得天旋地轉,連人帶馬的墜落在地。
“嘶~嘶!”
戰馬哀鳴,霰彈的彈雨幾乎籠罩了韃靼的前排所有騎兵,墜馬者不下千計。
他們的死傷對於整體來說不算什麼,可他們栽倒的屍體卻成為了大軍衝鋒路上的絆腳石。
就好似多米諾骨牌效應一般,被倒下馬匹和騎兵所牽連的馬匹與騎兵數以百計,而那震耳欲聾的火炮轟鳴聲更是讓韃靼騎兵胯下的馬匹受驚,不受控製的亂竄。
一時間,戰馬的哀鳴與人類的慘叫聲絡繹不絕,整個戰場被濃濃的硫磺味道彌漫。
“衝啊!”
馬背上,也先孛羅的馬匹與所有人的馬匹一樣受到了驚嚇,不受控製的帶著他亂竄。
即便他揮動馬鞭,用力打在馬臀上,可所帶來的恐懼已經讓馬匹無法再上前一步。
隻是一輪炮擊,便把整個隊伍都深深打擊了。
騎兵紛紛失去控製,無論是騎手還是戰馬都倒下了。
畢竟是數萬人的規模,很快就有成千上萬的騎兵倒下。
這座喧鬨的河穀平原,此刻卻似乎已經陷入了一片安靜。
近兩萬騎兵止步不前的畫麵,與那沉悶的炮聲傳到了後方阿魯台的眼內,他緊張攥緊了馬鞭,因為他看到了發起衝鋒的四千明軍騎兵。
就當他以為這四千騎兵即將分割自己麾下兩萬騎兵的時候,卻不想那兩萬騎兵居然朝著自己衝殺而來。
“先前騎兵的潰逃是佯裝的,他們的目標是我,讓也先孛羅帶騎兵撤回!”
阿魯台心知己方陣型一亂,衝擊的態勢便已經無法保持,而先前徐增壽所部的萬餘騎兵潰逃也不過是佯裝。
眼下他們要做的不是在傻傻等待戰馬恢複正常,而是應該借助馬匹的受驚迅速撤回矮丘,不然等徐增壽騎兵整陣衝擊,那兩萬騎兵都要交代在前方,更彆談明軍那隱藏火炮很有可能會在短時間後繼續炮擊。
在阿魯台的指揮下,鳴金之聲從矮丘傳出,並且由騎兵一路鳴金,一路奔向也先孛羅本陣。
“火繩槍,趁他病,要他命!”
當濃煙散去,在朱棣的吩咐下,兩千炮手已經架起了大號火繩槍。
他們以兩人輔助,一人射擊的方式將火繩槍架在炮車上,蹲下開始扣動扳機。
“啪啪啪啪——”
不過六十餘步的距離,麵對這群烏壓壓的韃靼騎兵,明軍火槍手完全不需要瞄準。
宛若炒豆子的聲音在戰場上伴隨著濃烈的硝煙響起,不斷收割陣型潰散的韃靼本部騎兵。
與此同時,調整陣型的徐增壽、李遠、丘福等人也率領前軍上萬騎兵,對陣型潰散的韃靼騎兵發起了衝擊。
這一刻,雙方角色互換。
“殺!”
“兒郎們,建功立業,就在當下!”
“殺虜!”
上萬名明軍騎兵傾巢出動,向著不遠處這近兩萬的潰散韃靼騎兵發起了衝鋒。
也先孛羅眼看己方不斷栽倒,連忙吹響木哨下令全軍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