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債券有一定的利息,對於那些有錢沒地方投資的人來說,債券的利息雖然不高,但卻勝在穩定,有國家作為擔保。
除此之外,銀行的各種作用也被朱高煦一一講解,其中不少作用對於夏原吉他們來說並不陌生。
雖然這個時期還沒有出現錢莊、錢鋪一類的民間機構,但一些大商人早就開始用個人信譽開始這種換錢存錢的做法。
現在朱高煦要做的,就是提前讓銀行麵試,而一旦有了銀行,一旦百姓的錢開始存入銀行,那大明在建設上就不用發愁了。
大明的經濟市場經過朱高煦這麼多年研究,市場上的貨幣總量大概在二十億貫左右。
隻要有十分之一的人將錢存入銀行,那鐵路和基建的問題就很容易解決了。
同時,債券的發布,也會為日後紙幣發布做準備。
“若是創建銀行,那民間的百姓豈不是可以用寶鈔來兌換金銀銅錢?”
夏原吉一下就抓住了重點,要知道大明市麵上可是還流通著四千多萬貫的寶鈔。
如果百姓將四千萬貫寶鈔拿來兌換,那銀行雖然不至於被兌爆,但朝廷肯定會陷入破產危機。
老朱給下一代留下了足夠多的錢糧,卻也留下了足夠多的債務。
寶鈔本該是應對錢荒的應急品,最後卻成為了收割百姓手段。
如果不是朱元璋懸崖勒馬,在朱高煦的建議下及時回收部分,加上朱高煦對寶鈔也以回收為主,那寶鈔的價格是斷然不會維持在現在這種程度的。
現在市麵的一貫寶鈔可以兌銅錢九百文,可見寶鈔已經回歸了貨幣價值,畢竟交稅和官府買賣都可以用寶鈔。
在這樣的情況下,寶鈔每年回收量也不過一百萬貫,可見百姓不太可能會一口氣將所有寶鈔拿來兌換金銀。
這個時代有這個時代的好處,消息傳播太慢,地方消息閉塞就是這個時代的好處。
一些大商幫想要煽動百姓兌爆銀行,那需要付出的代價可比兌爆銀行大太多了。
朱高煦幾次對官員的重拳出擊,已經收回了洪武年間發行的半數以上寶鈔,現在剩下的四千萬貫寶鈔基本掌握在小商人和百姓手裡。
除了朝廷,朱高煦不覺得還有其它勢力能煽動他們。
“寶鈔的事情不用擔心,隻要百姓兌鈔不超過兩千萬貫都可以接受。”
“一旦百姓對銀行建立信任,朝廷立馬可以發放年利息為5%的建設債券,不管能賣出多少,隻要朝廷如期支付本金和利息,債券的信任就能培養起來。”
“長此以往,朝廷遭遇一些財政危機時,也能使用債券來度過難關。”
對於金融和經濟,朱高煦也是一知半解,屬於摸著石頭過河。
不過即便遭遇問題,他也能依靠著海外的金銀礦渡過,無非就是難熬幾年罷了。
海外的那些金銀礦朱高煦很清楚,即便大明以此種力度挖三百年,也不可能把它們全挖空。
夏原吉的擔心是建立在海外金銀產出不穩定的情況,但朱高煦卻很清楚,這些金銀礦甚至比大明朝的國運還穩定,沒有必要杞人憂天。
“在全國一千七百四十六個縣率先建設大明銀行,同時禁止任何民間商人效仿銀行。”
“明年的這個時候,我要看到一千七百四十六個縣的銀行拔地而起,設計圖紙我會交給工部。”
朱高煦對郭資與黃福吩咐,二人見狀,隻能硬著頭皮應下了。
夏原吉雖然反對,可卻胳膊擰不過大腿,隻能想辦法應對日後銀行爆發的問題。
“你們先退下吧。”
“臣告退……”
朱棣開口示意三人退下,三人見狀也紛紛告退。
不多時,隨著他們徹底離開,朱棣這才看向朱高煦:
“這個家給伱管,我放心。”
“現在馬上永樂十七年了,我之前說過,讓你在年末即位,你現在的意思如何?”
過去的幾個月,朱棣不是沒有建議讓朱高煦即位,但朱高煦總是推脫,這讓他很是不理解。
世人夢寐以求的皇位,為什麼在朱高煦這裡成了燙手山芋?
“瞻壑還沒有練出來,您若是要退位,那便是兒臣一個人處理奏疏了。”
朱高煦用了一個不算借口的借口,朱棣聽後卻搖頭道:“你自己組建一個殿閣大學士不就好了嗎?”
“兒臣也考慮過,不過時機還不成熟。”朱高煦依舊搪塞。
人都是念舊的,朱高煦也不例外。
年輕的時候,朱高煦想著朱棣退位自己就即位,但到了這般年紀,朱高煦反而覺得皇位並不是那麼重要,他不想落下一個逼朱棣退位的名聲。
“你的心思我知道,你現在不想即位,我能理解,但大明宮修建好後,你就算不即位也得即位了。”
朱棣給人一種沒得商量的語氣,朱高煦聞言也隻能作揖:
“大明宮若是修建好,兒臣便不會推讓了。”
“嗯,你先回去春和殿吧,稍許我與老大老三去大明宮看看。”
見朱高煦不推讓,朱棣稍微緩了一口氣,示意朱高煦離開武英殿。
“兒臣告退。”
作揖離開武英殿,朱高煦也乘上了步輿,向春和殿踏上歸途。
瞧著他遠去的身影,朱棣對身旁的王彥說道:“你說這皇位有那麼燙手嗎?老二就這麼不願意坐?”
聞言王彥作揖,輕笑道:“奴婢覺得,殿下並非不願意坐,隻是不想承認陛下您該退位罷了。”
王彥這話倒是讓朱棣一愣,他沒想到朱高煦居然會擔心這個。
隻是仔細一想,似乎自家徐妹子離開後,老二變化也開始變大了,尤其注重自己的意見。
麵對自己的意見,以前他還會建議暫緩,現在基本就是自己一提他便照做。
這麼一想,朱棣也不由覺得心暖暖的,轉念間又想到了朱高熾和朱高燧。
對於大明宮,老大那個摳磚縫的常常說耗費太大。
自己說幾年後要繼續北征,老大又立馬跪下哭哭啼啼,好似他會死在北征路上一樣。
至於老三,半天憋不出一個響屁,憋出來也是一個臭屁。
相比較老二,這兩兄弟簡直就是蟲豸。
“老二像我,我孝順,老二自然也孝順。”
朱棣捋了捋大胡子,麵對旁人的誇讚,他始終要讓自己沾上邊。
王彥見狀也不揭穿,隻是輕笑。
見狀,朱棣也起身對王彥吩咐道:“讓老大和老三去西直門等我!”
“奴婢領命。”王彥作揖應下,隨後便派人安排去了。
倒是在他們準備出宮的時候,朱高煦回到了自己的春和殿,一邊處理奏疏,一邊想著即位的事情。
老頭子馬上五十七,而自己也快三十七了。
算了算時間,若是按照曆史上的情況,老頭子最多能活七年就要離開。
“七年……”
想到這個時間,朱高煦有些難受。
如果老頭子真的還有七年就要走了,自己還有什麼必要“逼”他提前退位呢?
如果老頭子真的走了……
一時間,朱高煦不免想到了徐皇後走的場景。
隨著年紀增長,他愈發覺得自己是孤家寡人。
朱棣、郭琰,還有幾個兒子,算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牽掛了。
曾經他可以狠辣的設想郭琰阻礙自己,便把郭琰廢黜。
但隨著年紀增長,郭琰幾乎成為了他的禁臠,旁人但凡說她一句,自己便心裡不舒服。
郭琰如此,更彆提老頭子了。
“殿下還在想陛下要退位的事情?”
亦失哈看出了朱高煦悶悶不樂的原因,小心詢問著。
朱高煦應了一聲,亦失哈見狀便道:“此事乃陛下想要退位,您即便不願意也無法阻止。”
“況且陛下心在漠北,您與其留他在深宮,倒不如幫陛下解決漠北的事情。”
亦失哈說著說著,也不免心疼起了朱高煦,鼻頭一酸道:
“上次遊獵歸來,殿下您知道下麵的弟兄是怎麼說的嗎?”
朱高煦手中朱筆停頓,緩緩抬頭向亦失哈看去。
亦失哈唏噓道:“兄弟們都說,這些年的殿下是太子,這些年的殿下做的都是對天下有利的事情,都是好事,可是……”
他頓了頓,隨後繼續道:“對於弟兄們來說,唯有渤海那位意氣風發的殿下,才是我們心中想要的殿下。”
“您困居深宮多年,就未曾有一絲想要回到當年的想法嗎?”
“若是您有,那陛下又何嘗不是。”
“說到底,陛下與殿下,當年都是為朝廷戍邊的塞外,都不願意困居宮……”
“知道了,不用說了。”
朱高煦打斷了亦失哈,表情複雜的看向案頭上堆積如山的奏疏。
沉默許久,春和殿內才重新響起了他的聲音。
“若是下次再開口,我便應下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