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州府都需要為他們準備稀粥,以免他們餓死在半路。
除了他們在遷徙,朱高煦也下令從江西、南直隸、浙江等地對雲南、交趾、琉球府進行遷徙。
被遷徙的對象,多為家中耕地數量不足的人家,凡是人均低於三畝的百姓,均被強製遷徙。
這樣的做法,自然使得被遷徙百姓怨聲載道,其中不乏有對朱高煦私下寫史,對其詬病的人。
隻是名聲這種事情,隨著年紀增長,朱高煦開始越來越不在乎了。
此前他還想著讓朱棣幫自己背鍋,但年紀增長上來後,他發現背不背鍋無所謂,能把事情乾好就行。
如果現在大明與之相連的所有國家,並都將他們同化為漢人,那朱高煦寧願背上一口厚重的大黑鍋。
隻可惜,遷徙所需的資源不能憑空變出來,遷徙人口也並非那麼簡單。
彆說人口,就連一些政策也不一定能很快見到成效,例如朱高煦在永樂年間製定的銀行政策。
原定永樂十七年年末就能出現的銀行,直到洪熙二年四月中旬才正式在全國完成部署並開業。
在銀行開業的同一天,各地報紙爭先恐後報道了銀行的規矩和政策,其中當地存,異地取的法子儘管很早就出現,但過往都是私人或商幫在做,第一次有朝廷參與其中。
故此,商賈及百姓們並不知道朝廷的銀行能否信任。
不過對於善於搞輿論的朱高煦來說,如何讓銀行走上正軌,沒誰比他更清楚了。
先是製定各地官員俸祿發往銀行,官吏憑存折自行領取俸祿。
其次就是在報紙上狂轟濫炸,讓整個民間所能接收到的,都是大明銀行的正麵消息。
最末便是組織大量百姓前往銀行存取錢,讓過往的百姓知道銀行可以正常存取錢,甚至特意調動軍隊偽裝為百姓,大宗異地取錢。
在朱高煦的這一套套辦法下,終究是有商賈開始在銀行存錢,而百姓的那點錢數量不多,許多人並不敢輕易嘗試。
不過這不要緊,隻要社會的風氣往朝銀行存錢開始走,那百姓自然而然就會存錢,更何況為了讓百姓存錢,朱高煦也開始玩起了他設想好的國債……
“賣報賣報,大明銀行發行東北、西北、兩京鐵路國債,年利息五分,存一貫得五十文,存十貫得五百文,存一百貫得五貫錢咯!”
“賣報賣報……”
六月,即便是酷日懸掛高空,但街頭巷尾依舊有不少斜跨布包,拿著報紙不斷吆喝的人。
他們的年紀大多在十二朝上,基本是小學畢業的學子。
正如當年朱高煦設想的一樣,大明小學推廣後,所需要麵對的問題就是短缺的人力崗位。
大明畢竟是一個剛剛開始工業革命的國家,所需要的工人數量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多。
在這樣的情況下,許多畢業學子在畢業後所麵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應該如何養活自己。
有的選擇回家務農,有的選擇去城裡闖蕩。
賬房先生、跑堂夥計……這些崗位大多已經招滿了人,而大明朝每年還有數十萬學子不斷畢業。
正因如此,賣報成為了他們賴以生存的手段之一。
隻要有人買報,他們便願意為這些人讀報。
一份報紙一文錢,口才好的人一天能賣出去四十幾份,口才差的也能賣出七八份。
報紙走入人們的生活已經三四年了,人們已經開始習慣從報紙上獲取消息。
一個習慣一旦養成,就很難拒絕習慣帶來的誘惑。
各地的報社,也開始以府、縣擴散,許多縣已經有了自己的報社和縣報。
由於朱高煦有旨意,因此各縣除了機要的消息,其它消息都得提供給報社,由報社的主編來審核後刊登。
國債的消息傳出後,不少百姓都來到了銀行詢問,但也隻限詢問,鮮有人會購買。
畢竟買了國債後,一年內就不能退錢,對於許多人來說,一筆錢一年不能動,這很難讓人接受,不過朱高煦也不指望國債投入市場後就會有很多人買入。
他要的是循序漸進,隻要有人買,隻要這人得到了本金和利息,那國債這個雪球就會在民間越滾越大。
隻要朝廷控製好這個度,那便不存在支付不起利息這種事情。
“過去四個月,朝廷在地方上的兩千四百家銀行,除了官吏的俸祿開戶,民間開戶數量僅有二萬六千四百三十七,存款五十八萬六千餘貫,但調動的比較頻繁,每日調動規模在兩萬貫左右。”
“另外,三種鐵路國債經過一個月的宣傳,也僅僅隻賣出六萬四千貫……”
七月,武英殿內郭資隻覺得嘴裡發苦,不知道怎麼評價銀行的情況。
“銀行的運行成本是多少?”
坐在郭資對麵,朱高煦低著頭處理奏疏,頭也不抬的詢問,話裡話外十分輕鬆,這讓郭資不由得放鬆了幾分。
“一年差不多五十萬貫。”郭資回應著朱高煦,朱高煦頷首道:
“你不用壓力太大,我敢弄銀行就說明他能解決朝廷的一些問題。”
“朝廷從永樂五年開始就不斷鑄錢流入市場,算下來這些年也鑄了七八千萬貫。”
“加上海外的白銀和銅錢不斷湧入,實際上民間已經開始從半實物半貨幣交易轉向了完全的貨幣交易。”
“現在因為銀行剛剛出來,許多百姓還不了解,也不支持,就連朝廷自己人都在發俸祿後連忙將錢取出,拿回家存起來。”
“可是隨著時間推移,他們就會知道銀行是值得信任的。”
話語間,朱高煦對郭資繼續道:“下個月我會開始刊登報紙,將朝廷將四百餘萬兩黃金和一千多萬兩白銀存入銀行的事情公之於眾。”
“另外,今年結束後,我也會宣布將軍隊軍餉結算也以銀行和存折的方式下放。”
“現在海外的呂宋、錫蘭、舊港、昆侖洲、木骨都束、忽魯謨斯、榜噶喇等宣慰司、官場都已經在修建銀行,並儲備了一定數量的新錢。”
“你不用太擔心銀行的事情,不出三年,我敢保證銀行內最少有兩千萬貫的不動儲蓄。”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盯好工部那邊的鐵路建設。”
“隻要兩京鐵路、東北鐵路修通,那依托長江和惱溫江,銀行完全可以依托鐵路和水路,實現兩個月內運輸任意一筆錢抵達兩京十六布政司的各地銀行。”
朱高煦安撫了郭資,郭資見狀便也起身作揖,忐忑不安的離開了乾清宮。
在他離開之後不久,工部的黃福便找上了門來。
朱高煦宣他入殿後,他便直接交上了一份地圖與一本文冊。
“陛下,這是西北鐵路的勘察路線和造價。”
“其中,西北鐵路還分出了張家口前往定襄、九原、五原三縣的鐵路,裡程一千餘六十五裡,造價三百八十萬貫,工期四年。”
“至於西北鐵路,全程五千四百三十二裡,其中隴山路段和瓜州至哈密路段修建最為困難。”
“前者是地理困難,後者是人手不足,需要出高工價從甘、肅等府募工。”
“隴山段的四百裡鐵路,以當下的技術,恐怕……”
黃福麵露猶豫,朱高煦聞言也早就做好了準備,他點頭道:
“你放心說,我早就做好了準備。”
“恐怕修建不了。”黃福定了心神將結果說出,朱高煦聞言也歎了一口氣:
“我早就猜到了,那從蘭州通往哈密的這段可以修建嗎?”
“這段也……”黃福麵露難色,朱高煦抬手製止:
“還有哪幾段不行,你一並說了吧。”
“實際上從鳳翔向武威這一段整體來說都不行,但從武威修往哈密卻可以。”
黃福作揖回答,朱高煦聞言扶額:“這兩段都不行的話,西南鐵路恐怕很難實現了。”
“臣慚愧……”黃福臉上露出慚愧,朱高煦搖頭道:
“這與你們無關,朝廷的水泥強度不夠,鋼筋技術也達不到,你們即便想要修建也有心無力,這是太學的事情。”
話說到這裡,朱高煦也滿意道:
“雖說不能聯通關中,但能抵達鳳翔也不錯了。”
“不過這麼來看,西北鐵路恐怕要變成甘肅鐵路了,裡程和造價也降低了吧?”
他詢問黃福,黃福頷首:“從北京到鳳翔是二千四百裡,造價一千三百餘萬貫,工期十年。”
“從涼州府武威到哈密府哈密是一千七百裡,造價在八百六十萬貫,工期因為人力問題,同樣是十年。”
黃福忐忑看著朱高煦,朱高煦聞言卻點頭道:“還能接受,按照原定計劃,算上河套的那段,三段鐵路明年同時開工。”
“錢糧你不用擔心,工期那麼長,朝廷自己會想辦法的,伱要做的就是把這三條鐵路修建好。”
“另外,西北的鐵路都難度如此,西南更不用提。”
“你派人去西南勘察,看看什麼地方可以修鐵路,繪圖給我看看,兩京鐵路完工前繪製好就行。”
朱高煦話音落下,黃福也作揖道:“臣領命告退……”
見朱高煦沒阻攔,黃福這才作揖離開了武英殿。
瞧著他的背影,朱高煦不免唏噓:“看樣子我有生之年是享受不到坐鐵路去西域的日子了。”
唏噓之餘,朱高煦腦中浮現朱瞻壑背影,嘴角不免掛起笑容:
“你小子最好能完成我想做的事情……”,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