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洪熙三年
“啪!”
“陛下神射!”
硝煙中,洪熙三年如期而至,站在太學軍械院射擊場上的朱高煦收起了手中的步槍,無視旁邊人的恭維,等待遠處報靶的士兵回應。
“九環!”
遠處的兵卒宣唱,朱高煦聽後頷首,將手中步槍遞給了身旁的太學士們。
“這線膛燧發槍好雖好,就是不太適合現在裝備部隊。”
站在朱高煦身旁,隨之而來的楊展也頷首道:
“國朝六十八萬軍隊,其中三分之二裝備燧發槍,三分之一裝備火繩槍,這線膛槍雖然比較精準,但確實不適合現在換裝。”
對於楊展的話,朱高煦頷首認可,同時將目光放到了軍械院的博士趙淳身上:“火藥一直沒有進展嗎?”
“回陛下,暫時沒有進展。”趙淳汗顏,他接手軍械院近十六年,但對於火藥的研究卻一直停留在顆粒黑火藥的階段。
他們試過將許多物質添入火藥中,但都達不到提升威力的結果。
【臣入山東,聞天旱而糧無收,雖永樂間百姓積蓄甚多,然依有饑苦者拾草實以食,深為憐憫。入民舍,見鶉衣圮灶,實不忍。】
他去視察了冶金院和建築院,水泥的強度較之前有了增加,但依舊達不到澆築高架橋的標準。
“在長江南岸的武昌修建一條通往嶽陽、長沙、衡州、郴州、韶州抵達廣州的鐵路。”
“……”
“南洋、東洋已經開始進行糾察,等這些結束後,糾察就會對小西洋的軍隊進行糾察。”
簡單言語間,雙方便定下了海軍的糾察製度。
“海軍內部已經組建了糾察千戶所,專職糾察。”
遇到比較緊急的事情,由機車頭拉拽單一乘客車廂,時速則是可以保持在每個時辰一百二十裡左右。
“隨後,從開封修建一條經過南陽、襄陽,抵達漢陽的鐵路。”
如果地方發生叛亂,北京隻需要兩天半的時間就能組織軍隊抵達南京和西安,最多三天半就能抵達廣州,五天就能抵達哈密。
“此外,交趾境內鐵路也容易修建,但一進入雲南,我這心底便沒了底氣。”
西南鐵路經過勘察,大明確實沒有這個技術水平能翻越秦嶺,亦或者從敘州修抵隴川。
興許是被朱高煦對付孔府的決絕給嚇住了,廟堂上那幫老蠻子倒是沒有再找他麻煩,每日隻是低著頭處理政務。
走在太學之中,朱高煦對楊展袒露大明朝未來的鐵路計劃。
“不過有一說一,對於這幾條鐵路,我還是比較擔心有些地方難度太大,我們無法通車。”
“西南鐵路無法修通,現在隻能另辟蹊徑了。”
在他看來這群人不論貪腐,暫時養著,待國庫出現問題再動手也不遲。
“繼續加油吧。”
這段鐵路不過八百裡,耗銀三百四十餘萬兩,三年工期,難度並不算高,畢竟經過的地方都是成都平原的範圍。
興許是年紀上來了,自覺精力不足的朱高煦也開始漸漸下放府衙一級的奏疏給了六部和司禮監處理,自己隻需要查閱修改就行。
“對於開封到郴州這段我是比較有信心的,但郴州到廣州需要翻越山嶺,我們能否做到問題很大。”
“此外,再從交趾海陽港修建一條通往交趾、宣光進入雲南臨安、抵達昆明的鐵路。”
朱高煦也樂見於此,故而鮮少找他們麻煩。
“我準備在西北鐵路修抵西安後開始修建西安經洛陽、開封,抵達濟寧的中原鐵路。”
時間流轉,很快便跨入了夏季,而一些不太好的消息也擺到了朱高煦的案頭。
相比較之下,朱高煦所想的那幾條鐵路還沒有實地勘察。
正因為沒有實地勘察,他才會憂心忡忡。
楊展以一個傾聽者的身份傾聽著朱高煦的抱怨,不多時等他們走出太學,乘車返回紫禁城的時候,楊展才作揖開口道:
在常規的運兵、運物資情況下,隻要有鐵路的地方,算上停靠站台補給煤炭和淡水的時間,明軍一天可以行進七百五十裡左右。
夏原吉、黃福這群人並非不好,隻是身上總有點儒生的脾氣,朱高煦與他們共事還行,相處卻覺得難受。
經過更迭,現在的最新版蒸汽火車可以運載近三百噸的貨物,亦或者運載五百人保持七十裡的時辰速,如果卸下貨箱,隻是以機車頭行駛,速度可以達到每個時辰一百四十裡。
如此一來,每日的工作量也從八個時辰降低到了七個時辰左右,故此他才能常常出沒大明宮和太學。
他雖然是海軍都督,但並不需要前往海外,又或者說,朱高煦也日漸覺得孤獨,想將他留在身旁,起碼有幾個能說話的朋友。
因此,原本的西南鐵路現在成為了四川鐵路。
他們經過了蒸汽機研究院,經過四年多的時間,現在的蒸汽機熱效率達到了12%,蒸汽機車的速度也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半個時辰後,朱高煦返回了紫禁城,楊展則是返回了六軍都督府。
他在回應去年西廠和楊彬上報的海軍幫忙作戰一事,朱高煦頷首:
“你自己看著辦,你辦事我放心。”
留下一句話,朱高煦便帶著楊展和亦失哈繼續探索起了太學之中其它研究院。
四川境內將從北邊的江油縣修建一條經過成都、眉州抵達敘州的鐵路,如此一來,四川北部的物資就能運抵長江旁,其他各省物資也能通過長江運抵四川北部。
這個時間不止是軍隊調動時間,也是各地商品互通的時間。
麵對趙淳的話,朱高煦沉默許久,顯然十分失望。
六月,時至酷暑,朱高煦接到了山東旱情的奏疏。
若是這份奏疏是西廠和錦衣衛的,朱高煦倒也就不說什麼了,但這份奏疏來自他返回昆明的好大哥朱高熾,這就讓他有些掛不住麵子了。
“山東旱情,百姓拾草實而食,這件事情為何為人無人上奏?”
雖說明初天災相較明末不算頻繁,但作為前世見過不少天災的人,朱高煦也曾經在早年出差雲南時見識過那場六十年不見的大旱。
儘管他不認為這次山東的旱情有自己所見的那場旱情嚴重,但有人隱匿不報就是蒙騙。
朱高煦一開口,亦失哈便派人召來了胡綸與另一名色目人。
“臣沐陽伯胡綸(指揮使劉勉),參見陛下,陛下萬歲……”
“還萬歲呢?”朱高煦將奏疏丟在地上,胡綸心裡一緊,不免上前撿起來翻閱。
這一看,他也忍不住老臉通紅:“陛下,此事實乃臣之罪。”
劉勉剛剛上任,而且還是從西廠中提拔,這件事自然怪不到他頭上,所以隻有他自己主動擔責了。
“講屁話沒用,立馬把案子查清楚,看看情況到底如何。”
“臣領命!”
朱高煦語氣略重,胡綸聞言立馬作揖退出殿去,隻留下劉勉站在原地。
對於這件事,朱高煦脾氣比較大也正常。
他去年剛收拾孔府,今年山東若是就爆發旱災引起百姓流離失所,那廟堂上那群老蠻子肯定會抓住這個點不放,引用天人感應之類的說法來攻劾他。
朱高煦懶得和這群老蠻子扯皮,所以得立馬把事情查清楚給出結果。
緩了幾口氣,朱高煦將目光投向了劉勉。
“劉勉,錦衣衛眼下有多少人?”
“回陛下,三萬四千七百二十四人。”劉勉作揖回應,朱高煦靠在椅子上再問:
“你覺得,這群人裡有多少人還能乾實事?”
“不足四千。”劉勉的回答讓亦失哈都不免看向了他。
隻是麵對他的回答,朱高煦頷首表示同意:
“昔年太祖高皇帝製定的許多政策都很有見地,唯武官世襲略有不妥。”
“錦衣衛隸屬上直,可負責的卻是國朝內部的情報。”
“我現在要你對錦衣衛進行裁汰,裁汰的錦衣衛皆平級授散階,但世襲降階。”
朱高煦早就想裁汰錦衣衛了,明明人數是西廠的四倍,可情報收集卻不如西廠完善。
再讓錦衣衛繼續擺爛下去,西廠遲早會被傳染。
趁著這個機會將錦衣衛精簡,這樣反倒能讓西廠放開手腳針對國外。
“敢問陛下,保留人數幾何?”
劉勉小聲詢問,朱高煦略微思考便給出答案:“精簡過後可以再招募,但數量不能超過兩萬。”
“臣領旨!”劉勉作揖應下,見朱高煦沒有繼續吩咐什麼,這才小心翼翼的離開了武英殿。
也就在朱高煦吩咐劉勉的時候,距此地萬裡之外的東洲南國境內也在熱火朝天的將一車車金銀銅錠運輸海岸。
西門港(利馬),作為一座新興沒幾年的濱海城池,它的規模卻並不輸一些大明江南之地的大縣。
明明隻是一座海港,但由於常年運輸往來金銀銅錠,此地的發展無疑得到了大明朝高度的重視。
東洲宣慰使司在此地駐紮一千兵馬,另外還有一千六百時常出差的工匠。
在旭日下,一輛輛馬車進入了這座耗費大量水泥修建的城池,街道上的女人都是當地人的模樣,充滿野性。
相比較下,街道上的男人大部分身高體長,身上有一種無須描述就能感受到的高傲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