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太師,明軍突然繞到我軍身後奇襲而來,距離此地已不過四十裡,數量不少於兩萬!”
“報太師,明軍從南邊奇襲而來,數量最少一萬,距離此地僅有四十餘裡!”
“報太師……”
“報太師……”
七月初五清晨,原本準備今日撤軍的阿力台收到了各個方向傳來的緊急軍情,除東方以外,其餘各個方向有數千乃至兩萬的騎兵朝他們奔襲而來。
麵對如此局麵,阿力台冷汗直冒,連忙下令拔營:“快,拔營向西北邊突圍,告訴馬哈木回援!”
北邊雖然有一萬明軍騎兵,但七萬蒙古騎兵加上十餘萬部眾想要撤往西北六十裡外的山區中,明軍未必留得住所有人。
在阿力台下令的同時,整個忽蘭忽失溫的七萬蒙古聯軍和韃靼部的十餘萬部眾立馬開始拔營。
消息傳往太平的大帳,太平忍不住破口大罵:“這個阿力台,隻知道一味的逃跑,早知道他是這種懦夫,我就不會和他結盟!”
“話不多說,快點拔營撤退吧,我們得趕回部落才行。”站在他一旁的把禿孛羅勸解著。
聞言,太平連忙下令撤退,把禿孛羅則是帶著自己的幾名親信撤回自己的大帳,隨後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站在他左右的兩名萬戶止不住的佩服道:“大汗,如果不是您有先見之明,現在我們恐怕也會和他們一樣狼狽。”
“嗬……”把禿孛羅冷笑道:“上次我們麵對三萬明軍騎兵都那麼狼狽,何況這次呢?”
“從我親眼見到河套的火車開始,我就知道明軍不會輕易結束與我們作戰的。”
把禿孛羅看著兩名萬戶說道:“你們吩咐好下麵的人,一旦天兵追上來,立馬擾亂韃靼和土爾扈特,接下來等著投降拿天朝的散階就足夠了。”
“天朝的博格達徹辰汗已經答應了我,隻要我們投降並建功,你們都會得到正三品的散階,每年二百多貫的俸祿,還有上千畝的賜田。”
把禿孛羅之所以鐵了心的投靠大明,實在是朱高煦給的太多了。
朱高煦答應冊封他為世襲罔替的侯爵,每年兩千貫俸祿外加冊封他的兒子和萬戶們將會獲得正三品散階,其餘千戶獲得正四品散階,百戶獲得正五品散階。
除此之外,他本人還能獲得一座銅山,外加兩千畝賜田,他的兒子和萬戶們能得到每人一千畝的賜田,千戶們五百畝,百戶們一百畝。
這樣的豐厚待遇和逐代降階的散階,足夠他這一部的所有蒙古人為其賣命。
想到這裡,把禿孛羅都快忍不住在這裡就發兵內亂,把阿力台和太平的頭拿來當做他加入大明朝的投名狀!
好在他最終忍下了這種想法,並開始指揮本部兵馬全副武裝的拔營向西北方向撤退。
在他們拔營撤退後不到兩個時辰,從忽蘭忽失溫派出的塘騎就來到了東北方向的馬哈木駐兵之地。
“他們有多少兵馬?”
得知明軍主力襲擊忽蘭忽失溫,馬哈木第一反應就是襲擊糧道有戲了,第二反應才是詢問主力人數。
在他看來,明軍這次派出的騎兵不會低於五萬人,如果襲擊忽蘭忽失溫的明軍超過五萬人,那自己就可以襲擊明軍糧道,逼迫他們撤軍了。
“不會低於五萬人!”
塘騎畢恭畢敬的交代,同時催促道:“請您率兵回援,不然我們將會被明軍圍剿。”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立馬拔營馳援!”馬哈木糊弄著塘騎。
聞言的塘騎倒也沒有多想,起身便在綽羅斯部的幫助下換馬撤回忽蘭忽失溫,而馬哈木則是走出大帳,望著塘騎離去的背影,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父親,我總覺得不對勁……”
脫歡走到他身後,語氣凝重並帶著幾分擔憂。
馬哈木聞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略微思考後才道:“明軍不可能對我們這一萬多人無動於衷,先看看他們的反應,順帶等他們消耗一下阿力台他們的實力,我們伺機而動。”
一個鬆散的聯盟,注定做不到同生共死,更不用說韃靼與瓦剌諸部這幾十年積攢下來的仇恨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很快南邊的塘騎就傳回了消息,一支數千人的明軍騎兵正在往他們的方向靠近。
“數千人?”馬哈木略微皺眉,隻覺得這規模有些難以吃下和擊退。
“繼續探,看看具體的數量是多少!”
“是!”
在馬哈木的吩咐下塘騎不斷地將消息傳回,而他本人也將大軍和其它方向的塘騎召集了起來。
兩個時辰後,馬哈木的視線中出現了那熟悉的“朙”字旌旗與甲胄。
“籲……”
矮丘勒馬,朱瞻壑熟練翻身下馬,並同時對身後三名千戶下令:“全軍下馬不卸鞍,喂水喂豆,等我軍令作戰!”
“是!”三名千戶作揖應下,但還是在應下後開口道:“殿下,這馬哈木所部數量不過萬餘騎,我軍何不直搗黃龍,先殺殺他銳氣?”
“以我軍令為主!”朱瞻壑冷著臉回應,三名千戶見狀紛紛低頭離去。
他轉身走上矮丘,用望遠鏡打量數裡外的馬哈木大軍,獨臂的王渙也跟著爬上了矮丘,觀察了四周地勢。
“占據這矮丘和他們對峙,是一個好辦法。”王渙滿意點頭,朱瞻壑也頷首道:
“在隴川的時候和隴川伯(王瑄)學了不少東西,如今調遣起兵馬來也得心應手許多。”
“這馬哈木兵力最少是我軍四倍,不能與之硬戰,更何況我們若是主動出擊,那他一定會猜測我們有援兵,反倒是主動在這裡僵持,馬哈木才會覺得我們是在拖時間。”
“按照距離來說,他應該已經知道了忽蘭忽失溫遭遇襲擊的事情。”
“現在就看是他沉得住氣,還是我沉得住氣了!”
朱瞻壑眯了眯眼睛,用望遠鏡死死盯著瓦剌的方向。
他在盯著馬哈木,馬哈木也在盯著他。
隻不過馬哈木沒有望遠鏡,僅憑肉眼,他隻能判斷出明軍大致的數量。
“數量在三千人左右,派人湊近看了一眼他們的大纛。”
經過上次的河穀之戰,馬哈木也不敢輕易出擊明軍了,就連用兵都小心了許多。
在他的命令下,數百名瓦剌騎兵在也先的率領下向著明軍的方向奔走。
對此,明軍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全軍都按照朱瞻壑所說的一樣,示敵以弱。
“回千戶,大纛上寫著“朱””
隊伍之中,也先率兵來到了距離明軍不足百步的距離,並派兩名騎兵上前打探。
“朱?”也先皺眉看向那百步外的飄揚大纛,他並不認識有什麼率領三千騎兵的朱姓小將。
“先撤回去!”也先沒敢逗留,調轉碼頭就開始了撤退。
相比較他們需要冒險才能獲得敵將姓名的手段,明軍則是隻需要用望遠鏡在距離瓦剌一裡外就能看到他們的大纛。
朱瞻壑沒有著急表現自己,而是繼續讓兵卒們休息。
與此同時,也先也帶著情報返回了馬哈木身旁:“是一個朱姓的小將,下麵的人說他很年輕,沒有蓄須。”
“小將?”馬哈木聞言瞬間對其輕視起來,甚至覺得這樣的人隻帶三千騎來到自己麵前,恐怕想的也隻是自保。
“看樣子,他隻想等忽蘭忽失溫那邊決出勝負,然後馳援這裡。”
“如此保守,看樣子我們距離明軍的輜重已經不遠了。”
馬哈木說出情況,隨後抬手道:“大軍向東南方向進軍,我看看這小將敢不敢阻我!”
“嗚嗚嗚——”
伴隨其一聲令下,一萬五千餘瓦剌騎兵開始向著東南方向移動,而這一幕被明軍眾人儘收眼底。
朱瞻壑看見馬哈木舉動後,當即對身後的王渙開口道:“派一隊塘騎回大營,告訴陛下,老狗上鉤了!”
“是!”王渙不假思索,當即命令一隊塘騎借助明軍掩護向東南疾馳而去。
安排完一切,馬哈木已經帶著軍隊準備繞過三千明軍騎兵南下。
由於明軍位於矮丘上,居高臨下占據地勢,所以馬哈木並不準備與朱瞻壑為敵。
見此情況,王渙也側目看向朱瞻壑:“殿下,他們主動暴露側翼給我們,這是個機會。”
王渙和朱高煦打過仗,這期間不說彆的,騎兵側擊可是他的拿手好戲,儘管斷了一臂,但他隻需要提出建議便可,並不用親自衝陣。
“我爹勇武蓋世,他自然敢率三千騎兵衝擊上萬胡騎,但我卻沒那份本事。”
朱瞻壑雖然個頭高大,但論起勇力也不過僅能對付三四個尋常人罷了,並非朱高煦那樣的萬人敵。
他很清楚自己的實力,如果側擊失敗,那麾下兵馬一定會死傷慘重,正因如此,他打得十分保守。
“馬哈木是老將了,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側翼暴露,看樣子是準備吸引我們側擊,不要上當。”
朱瞻壑的謹慎保守救了他一命,而馬背上的馬哈木瞧著他們遲遲沒有動靜,心裡也不免高看了這小將一分。
“敵軍側翼暴露還能沉住脾氣,要麼就是這小將膽怯,要麼就是心思縝密。”
“脫歡,你覺得這小將是前者還是後者?”
馬哈木詢問自己的兒子脫歡,脫歡聞言看向不斷調轉馬頭的明軍,頷首道:“軍容不亂,顯然是後者。”
“嗯,你去後軍,以防這小將背擊我軍。”馬哈木隨即下令,脫歡也作揖應下,調轉馬頭前往了後軍。
很快,瓦剌軍隊向東南漸行漸遠,朱瞻壑也不得不放棄矮丘,選擇緊緊跟隨瓦剌騎兵向東南前進。
三個時辰很快過去,馬哈木搶占了一座矮丘紮營,朱瞻壑見狀隻能後退大軍,同樣尋了一處矮丘紮營。
兩軍十分警惕,而此刻距離他們五十裡左右的西南方向,朱棣卻已經集結了兩萬七千騎兵在一處草原會師。
東北方向的消息傳回時,朱棣正在張輔、王彥的服侍下試穿甲胄。
“年輕時不覺得,現在穿這甲胄,倒是有些沉重了……”
朱棣覺得胸口一悶,張輔聞言也勸解道:“陛下,您不必親臨戰場,末將三人就足夠了。”
“對啊陛下……”站在帳內的孟瑛、孟懋等人也麵露不忍。
“不行,俺得跟著去才行。”朱棣深吸一口氣,張輔見攔不住,隻能攔住了王彥準備幫朱棣戴頭盔的舉動。
“頭盔就不戴了,您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