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輔這麼說隻是說辭,實際上是擔心朱棣戴了頭盔衝鋒陷陣。
沒有頭盔,危險大大提高,朱棣如果在中軍沒事,但如果要衝鋒,很難保證不會出事,所以張輔用這種手段試探朱棣心思。
“好!”朱棣沒有猶豫,他也知道自己年紀大了,過了衝鋒陷陣的年紀。
穿戴甲胄,不過是緬懷過去的一種手段罷了。
“忽蘭忽失溫那邊,阿力台跑不了了,傳旨給孟章和朱能,讓他們聯合也先土乾和把禿孛羅,趁夜對胡兵發動襲擊。”
“先把不安定的因素解決,然後由我們解決馬哈木。”
話音落下,他略微吃力的深吸一口氣:
“讓輜重隊伍準備,辰時我們出兵,這次我要徹底打死馬哈木這條老狗!”
“臣領命!”
朱棣一聲令下,整個明軍軍營就開始活躍了起來。
也在他們準備埋伏馬哈木的時候,忽蘭忽失溫的阿力台等人卻“迷失”在了草原上。
他們並非迷路,而是沒有路供他們撤退。
所有可以撤退的路都被明軍設伏擋住了,此刻他們似乎陷入了天羅地網之中。
他們在一處矮丘上紮營,而這種矮丘在蒙古高原並不少見,動則數萬畝的矮丘草原遍地都是。
若是平時,他們可以歡聲笑語,載歌載舞,而今他們卻隻能生活在恐懼中。
阿力台正在規劃明日的突圍路線,太平、把禿孛羅、也先土乾等人都聚集在他的大帳之中。
這時,一名青年人走進來抱胸行禮:“太師,我有些事情要與我阿布說。”
“把禿孛羅,你家的烏什台在找你呢,去吧。”阿力台還有心思開玩笑,把禿孛羅露出尷尬的笑臉,但當他轉身帶著烏什台離開大帳後,他的臉色立馬就冷了下來。
他們一路無言走回了本部,在走入帳篷後,烏什台才從懷裡拿出了一份燙金的竹筒,從中抖出一張紙條。
【速聯也先土乾,裡應外合,遂可破敵】
“也先土乾?”看到信紙上的內容,把禿孛羅愣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忍不住笑道:
“這個阿力台,連他部落之中最大支持者的也先土乾都投了,他還在這裡規劃撤退。”
“好好好……有了也先土乾,我們立功也就在今晚了!”
把禿孛羅看向烏什台:“你去找也先土乾的兒子把禿魯,把事情交代之後約定子時動兵。”
“好!”烏什台抱胸應下,很快便前往了也先土乾的大帳,並在這裡見到了也先土乾的兒子把圖魯和他的侄子把台。
隻是將燙金的西廠竹筒放在桌上,二人便知道了烏什台和把禿孛羅投降明軍的事情。
二人與烏什台約定在子時動兵,並點火放西廠所給號炮來與明軍裡應外合。
時間一點點過去,當也先土乾回到帳內,得知把禿孛羅投降了明軍後,他這時才反應過來明軍為什麼能把瓦剌和韃靼兩部情報都掌握的如此準確。
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今夜過後,他們就是大明朝的勳貴,就會成為如日中天的大明子民!
“呼嚕嚕……”
深夜,在許多人都沉睡在夢鄉中的時候,數萬騎兵根據西廠留下的痕跡在不知不覺中包圍了阿力台的兵馬。
阿力台的塘騎不過放出二十餘裡,明軍在三十裡外形成了一個包圍圈,並準備隨時響應把禿孛羅、也先土乾等人。
隨著子時到來,上萬穿戴甲胄的韃靼、瓦剌人開始走出大帳,他們在自己的手臂上纏繞了獸皮,以此來甄彆敵我。
“動手!”
隨著把禿孛羅開口,刺耳的木哨聲瞬間在營地之中炸響。
“嗚嗚——”
“殺!!”
哨聲響起,把禿孛羅與也先土乾當即率領麾下兩萬餘兵馬對整個營地開始了縱火,同時不斷說降四周的蒙古人。
“發生了什麼事情!”
阿力台在睡夢中被自己的妻子喚醒,當他匆忙衝出帳篷,當即看到了火光一片的場景。
“明軍殺來了?!”
“塘騎呢?怎麼沒有人告訴我!”
阿力台的腦子亂成了漿糊,等他反應過來,他當即帶著身邊的護衛護送自己的妻女開始突圍。
當營地火光大盛,外圍的蒙古塘騎也察覺了不妙,紛紛撤回營地。
一整夜沒有休息的明軍看到各地的塘騎不斷吹響木哨撤退,當即明白機會到來。
“兒郎們!建功立業就在當下,是英雄是狗熊,我們戰後見!”
伏地起身,孟章拔出腰間的馬槍朝空中扣動扳機。
槍聲響起的同時,潛伏起來的明軍騎兵紛紛起身。
軍馬在騎兵的幫忙下起身並穿戴馬鞍,不多時,嗡隆隆的馬蹄聲便在蒙古騎兵的身後響起。
“明軍殺來了!!”
一時間,外圍的塘騎亡命奔逃,有的想要趁明軍沒有合圍前撤退,有的則是朝著營地奔跑。
隻是不管他們選擇任意方向都沒了作用,因為朱棣花費大力氣布置的局麵已經形成,今日過後,韃靼部將徹底消失,漠西諸部也將歸順大明。
隻是在此之前,朱棣還需要解決他的心病……
卯時,隨著天色漸漸明亮,一支上萬輔兵押送的輜重隊伍從東方緩緩向西方前進,上萬挽馬車拉拽著數萬石的物資,而這一切被瓦剌的塘騎所探明。
塘騎將消息往營盤彙報而去,馬哈木得知消息後也急忙下令拔營。
“搶完就北遁,小心南人放火燒糧!”
大軍向南疾行的路上,儘管馬哈木覺得十分不對勁,但由於西邊遲遲沒有消息傳來,他擔心阿力台戰敗,所以已經等不了了。
搶完這數萬物資就撤退,然後帶著本部部眾遷徙盆蘭州。
朱棣再厲害,也不可能去盆蘭州對付他。
想到這裡,馬哈木揮動馬鞭,上萬瓦剌騎兵向著探明的明軍輜重隊趕去。
朱瞻壑率領三千騎兵遠遠地跟著他們,時刻注意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這條老狗中計了,稍許張輔率軍自南邊往北襲擊,這條老狗必然會往北邊突圍,我們要做的就是攔住他們。”
馬背上,朱瞻壑做出分析,他麾下三千騎兵正麵與瓦剌一萬五千人作戰必然死傷慘重,可如果瓦剌遭遇朱棣所派遣的張輔襲擊,屆時必然保持不了密集的陣型。
朱瞻壑對蒙古人很了解,打打順風仗還行,一旦逆風就會立馬潰逃。
自己這三千騎兵打打潰逃的上萬騎兵還是不成問題的,麾下的將士性命也能得到保障。
隻要抓住馬哈木,自己在軍中的威望即便不如日後的老二,也不會太低。
想到朱瞻圻,朱瞻壑攥緊了手中的馬韁。
爺爺和父親對自己已經很不滿了,如果自己再不做出改變,屆時就不止是自己的地位會遭受動搖,甚至是母親和自己的親兄弟們也會遭到冷落。
“朱瞻壑,伱已經二十六歲了……”
深吸一口氣,朱瞻壑堅定了目光,而他的改變被王渙看在眼裡,心中忍不住的高興。
之前的朱瞻壑沒有危機感,所以他可以堅持做自己,但現在不同了。
朱瞻圻異軍突起,如果他再不做出改變,那自家陛下說不定真的會換人。
一旦換人,那自己跟隨過這位的履曆也會讓自己日後遭遇冷落,為了前途,王渙隻能加快朱瞻壑的變化。
“嗶嗶——”
忽的,刺耳的哨聲在前方數裡外響起,瓦剌突然停下行軍腳步,後軍也轉向明軍,似乎要與明軍動手。
“到了!”
朱瞻壑眼神一沉,果然沒過多久,便有塘騎傳來消息,己方的輜重隊正以車陣結陣自保,瓦剌正在包圍輜重隊。
“殿下,出兵吧,被圍的都是我們的弟兄啊!”
“是啊殿下,出兵吧!”
“殿下我們不怕死!”
“與其看著自家弟兄被圍攻,還不如一起戰死!”
“殿下……”
一名千戶在馬背上作揖,聲音激昂,四周頓時響起了附和聲。
這樣的舉動在曾經的朱瞻壑眼中不算什麼,甚至他還會解釋,可放在當下,他隻覺得這群人在挑戰自己的權威。
想到這裡,他牙關緊咬,目光淩厲地盯住了率先開口的那名千戶官。
“王千戶,我問你,這支兵馬的頭是誰……”
他的聲音並不大,但卻讓王千戶瞬間冷靜了下來。
“自然是……殿下!”王千戶連忙下馬作揖,四周的聲音也瞬間消失。
瞧著王千戶下馬作揖,朱瞻壑將目光投向了前方的瓦剌大軍。
“既然我是頭,那所有軍令都由我發出,你們要做的就是等待我的軍令。”
話音落下,朱瞻壑拔出馬槍,冷眼掃視四周:
“傳我軍令,凡有私議者……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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