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 ”一期一振快速走到女孩身邊, 乾咳兩聲:“公共場合, 請注意禮儀。”
女孩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似乎聽這句話聽得有些疲態了,敷衍地“嗯嗯”兩聲, 好奇地盯著一期一振懷裡的琉星:“這個孩子怎麼回事?為什麼你會抱著他?真可愛啊……但好像不是短刀啊,是人類?”
“……”發現自己的勸誡一如既往地不管用,一期一振滿臉無奈,“他叫琉星……好像是和媽媽走散了, 也許是某位審神者的家屬吧。”
琉星將一期一振抱得更緊,小腦袋直往他懷裡拱。
女孩眨眨眼, 稍稍往後退了一步——琉星掙紮的幅度就變小了些。
“他是不是很害怕我?”女孩自言自語,又往後退兩步。
直到女孩離琉星有三步遠,琉星才從一期一振懷裡把臉露出來, 聲若蚊呐地開口:“我……我不找媽媽了……我要燭台切……”說著, 嗓音裡竟然有了哭腔。
“嗚哇!你彆哭啊!我!我錯了還不行嗎!我走遠點!走遠點!”女孩比琉星還害怕,慌亂地又退幾步。
琉星小聲跟一期一振說:“我沒有哭!”他隻是……隻是想燭台切了!
直到這時, 琉星才開始後悔自己沒打招呼就跑出來。
沒有找到媽媽, 還把燭台切弄丟了……要是……要是回不去高天原怎麼辦啊?他會變成沒有人要的小孩子的!
琉星又害怕又恐慌, 眼睛四處張望, 尋找著熟悉的身影。
就這麼一小會兒, 他便看見了一振燭台切。
可是……味道不一樣。
不是他的燭台切!
琉星小狗似地吸著鼻子, 有點失望, 又有點委屈。
“為什麼燭台切還不來呀?”琉星眼巴巴地看著街上人頭攢動的景象, 想看到熟悉的人,“是不是我不乖,惹他生氣了呀?”
一想到燭台切會生氣,琉星就有點害怕。
上次擅自逃課,已經讓燭台切很生氣了……這次……
琉星揉揉眼睛,不說話了。
一期一振安慰他:“不要緊,我帶你去兒童走失中心,他很快就會來接你了。”
兒童走失中心在街道一角,走過去用不了五分鐘。
女孩綴在他們身後,看著琉星若有所思:“他身上的靈力這麼強大,搞不好不是審神者家屬——是審神者本人呢?”
一期一振聞言,皺眉道:“如果他是審神者……時政這麼做也太欠妥了。”
女孩小聲嘀咕:“誰知道呢?”
察覺到琉星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女孩笑眯眯地對琉星拋了個wink:“你好,我叫由奈,今年二十一歲,你呢?今年幾歲了?”
歌仙教育過琉星,如果有人對他做自我介紹,一定要好好回應對方。
琉星抿抿嘴唇,小聲說:“我叫琉星……今年六歲……”
“嗯,能好好的介紹自己!真聰明!”由奈從隨身的小手袋裡拿出一根棒棒糖,“這是獎勵!”
琉星遲疑了一會,問一期一振:“我……我能不能不要呀?”
一期一振沒回答,由奈卻噗嗤一聲笑了:“當然可以呀!不接受陌生人的食物,是非常正確的舉動!”她三兩下把棒棒糖剝開,塞進了自己嘴裡。
她又哄著孩子多說點信息:“琉星今天是和爸爸媽媽一起來的嗎?”
琉星想了想,先微微搖頭,又輕輕點頭。
“……”由奈沒看懂,乾脆換了個問題,“那琉星知道爸爸媽媽的名字嗎?”
琉星說:“歌仙媽媽!”
由奈的表情忽然複雜:“……”
一期一振:“……”
琉星又說:“爸爸……爸爸是燭台切!”
在由奈的本丸裡,歌仙兼定和燭台切光忠這兩振刀的關係並沒有特彆親近。
但此刻由奈忽然覺得,之前看見的也許隻是表麵掩飾,說不定這兩個家夥私底下孩子都弄出來了。
反正也不是人,生個把孩子,說不準是可行的?
她偷偷瞄了眼自己的近侍。
一期一振汗毛直豎——和主公相處了快三年,他已經非常清楚自家主公腦子裡那些不切實際的腦洞了,紅著臉否認:“生不出!真得生不出!”
由奈深深的歎口氣,將失望兩字個字寫在了臉上。
“……”一期一振覺得是時候給主公做個思想品德教育了。
琉星愣愣地盯著一期一振的臉,半天沒說話。
雖然一期一振與鶴丸的瞳色相近,但裡麵蘊含的情感卻截然不同,一個溫和,一個靈動,一個沉靜,一個跳脫,琉星喜歡溫柔安靜的人,但在SE64號本丸內,琉星卻本能般地比較親近鶴丸國永。
倒不是討厭一期一振。正相反,琉星非常喜歡他。
短刀們每次談論到自家大哥,都會將一期一振誇得天花亂墜,琉星被洗腦了不知多少次,怎麼可能會不喜歡一個‘完美’的哥哥?何況在一期一振當近侍的時候,他總能將琉星照顧的非常妥帖,任誰也挑不出錯。
可琉星依舊不太敢親近對方。
大概是因為,那雙和鶴丸相似的琥珀色瞳孔裡,流露出的不隻是溫和沉靜,還有一絲讓琉星不安的疏離與審視——與此刻琉星見到的這振一期一振,全然不同。
琉星無法很好地描述自己的感受,隻是忽然明白了——他們不是一個人。
麵前的,是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