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花瀧語塞,半天才遲疑地說道:“……在……在夢裡?”
“……”燭台切轉身要走,又被立花瀧攔下。
“嗚哇!那個!剛才說得不算!請再聽我說幾句!”
“您再不讓開,我就要叫列車員了。”燭台切皺眉看著攔在身前的立花瀧。
“如果列車員到來之前,您能聽說我說幾句的話!”立花瀧從口袋裡掏出錢夾:“這是我的駕駛執照!我的學生證!圖書館借書證!還有——”
“夠了。”真是纏人。
琉星看看滿臉著急的立花瀧,又看看略戒備的燭台切,忍不住輕輕扯了下燭台切的胳膊。
“燭台切,”琉星小聲問,“我們不聽大哥哥說完嗎?”
燭台切趁機給琉星做安全教育:“陌生人向你問路,是可以告訴他的,但如果問你關於家人,朋友,住址之類的訊息,一定不能透露!”
琉星愣愣地說:“哦。”然後執著地問,“那我們聽大哥哥說完好不好呀?”
“……”這是打定主意想幫忙了?
琉星的聲音裡帶著同情:“大哥哥好像好著急,是不是走丟了呀?我們幫幫他好不好呀?”
“請幫幫我!”立花瀧雙手合十,鞠躬九十度:“我隻是想見一見三葉確認一些事情……不會糾纏的!”說完他臉上露出了些微窘迫——他竟然順口叫了陌生女孩的名字。
燭台切對這種人沒什麼好感。對沒見過麵的女性直呼其名……顯然不合適。
“……我不會將宮水小姐介紹給一位陌生男性。”
“立花瀧!在東京一所私立大學讀大二,建築係,20歲,家裡隻有一位父親,住址是——”
“錢包給我就行了。”燭台切皺眉打斷立花瀧剩下的話:“我會打電話問一問,是否見你,由宮水小姐自己決定。”
“……謝謝。”立花瀧鬆了口氣,“真的,非常謝謝你。”
一臉的劫後餘生,眼睛微微發亮。
燭台切走到角落裡給宮水三葉打了一個電話。
三葉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打掃衛生。
她平時工作很忙,和朋友們見麵的機會非常少,難得今天休息,她打算邀請朋友們來家裡做客,燭台切和琉星是她今天的第一批客人,接下來還有兩批……不過燭台切的電話打亂了她的計劃。
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卻表現得似乎很熟悉她,甚至提出見麵……怎麼可能會答應呢?
任何一個有常識的成年女性,都不會答應和一個疑似跟蹤狂的男人見麵。
直到她聽見了‘立花瀧’這個名字。
連她自己也沒想到,竟然會脫口而出“我想見他”。
急匆匆地給朋友打電話取消約定,連外套都來不及穿就飛奔出門。
十二月的天氣很冷,但三葉卻跑得滿頭大汗。
風略過耳畔的聲音十分刺耳。視線所及之處的所有人,都長得一副模樣。
沒有顏色,也沒有波瀾,就好像數年前那個彗星墜落的瑰麗夜晚,隨著壯麗的流星群劃過天際,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將她對生活和未來的期盼也一並拿走了。
也正是從那天開始,她不時沉浸在找不到源頭的悲傷中,偶爾,從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在哭泣,卻無論如何記不起夢中的場景。
她似乎忘記了什麼,失去了什麼……在尋找什麼。
又或者什麼都沒有。
一切隻是她的妄想,是那顆彗星撞擊她故鄉時的景象,讓她每晚不得安眠罷了。
隻是那份空虛。
仿佛生命缺失了一部分,心臟空了一片的空虛感,讓她無能為力。
車站裡休息區內,兩大一小的身影,沉默地對坐著。
琉星在陌生人麵向來不愛說話,靜靜坐在燭台切懷裡,時不時偷偷瞄一眼對麵的立花瀧。
立花瀧決定找話題緩解氣氛的緊張:“嗯……你們父子的關係很親密呢,一般來說,孩子會和媽媽更親密的。”
燭台切表情有些複雜:“雖然您這麼說讓我有些高興……但我並不是他父親。”
“……抱歉。”
“沒關係。”燭台切看了眼滿臉尷尬的立花瀧,換了話題,“宮水小姐的家裡這裡很近,應該很快就能到。”
“啊……嗯。”立花瀧立馬忐忑起來,環顧四周的同時,扯扯自己的衣角和袖口,想把衣服拉得更平整。
燭台切忽然覺得自己像是在介紹兩位朋友相親似地。
但他對自己撮合兩人見麵這件事,多少還存有疑慮:“您真的不認識宮水小姐?”
“……我不知道。”立花瀧頓了頓:“我沒見過她,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如果見到她,我一定能認出她。”
“抱歉,是不是很矛盾?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他撓了撓臉頰,露出個傻乎乎的笑容:“說不定,真的在夢裡見過呢?”
燭台切:“……”
琉星:“???”
立花瀧:“……………………我去買點飲料,你們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