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我失憶了09(2 / 2)

“我想回家。”

少年的臉深深埋了進去,被蒙住了大半,滾燙的眼淚一滴一滴撒落下來,又從人的指縫中溢出。

他身體也很瘦弱,哭得像剛出生的小羊羔,在獵人血腥粗糙的大掌裡拚命著掙紮,卻怎麼也抵擋不了掌心在逐漸收緊,自己在被悶窒息的慢性死亡過程。

他大口大口地拚命呼吸著,試圖自救,反抗的力道卻輕微薄弱到撼動不了一絲一毫。

“你以為他會心軟嗎?”

“這麼多次還不長記性,哭都不知道換個人哭。”

他身後有人在說話。

聲音變得比昨天年輕了一些。

“他跟著我,他跟蹤我,監視我,我看不見他,但我能聽到他,他剛剛又對我說話了,醫生,救救我,救救我。”

哭聲裡充滿了壓抑的痛苦。

醫生說,“看來我們的心理治療和藥物輔助都對你不起作用,你的症狀在一步一步慢慢加深了。”

尤黎無措地搖頭,“我沒有病,我沒有病。”

“醫院可能得對你進行物理乾預治療了,無抽搐電休克治療很適合你。”醫生語氣溫和,“彆擔心,你昨晚不是一夜沒睡嗎?”

“正好,無抽搐電休克治療需要對你進行麻醉,你可以好好睡上一覺。”

尤黎驚惶地從醫生的手心裡抬起臉,“不要,不要電擊我。”他蒼白的唇因為被他咬過,洇出一抹很深的色澤,像是傷痕的印記,“我沒有病,我真的沒有病。”

醫生反問,“那你為什麼會覺得有人跟你住在一起?你的幻想症越來越嚴重了。”

尤黎喃喃自語,“他真的存在,他真的……其他人也看見了,不隻有我看見了。”

醫生針對尤黎不遵守病院守則,半夜和其他人聚集到一起的舉動十分不同意。

他語氣不好,擰眉道,“那是因為其他人也有妄想症,你們聚集到一起,你被他們影響了。”

醫生將電腦屏幕轉過來,“我們醫院的監控是全天24小時工作的,你不放心完全可以自己查看。”

他調出監控記錄,按了倍速,把屏幕完完整整呈給尤黎自己看,昨晚上的監控沒有一分一秒的丟失。

甚至記錄了尤黎半夜出病房,又和丸子頭一起回來的錄像,除了他自己之外,沒有人再進出過他的病房。

“我今天一上班,護士就告知我你們昨晚半夜偷偷出去,在六號病房裡彙聚到一起。”

“你們這樣下去怎麼才能出院呢?”

尤黎被醫生的反問逼得說不出話,他不相信是自己的幻覺,但是監控實實在在的擺在那,醫生好像還因為他這個舉措而生氣了。

他捂住滿是淚水的臉,“對不起,對不起醫生。”

“我不是故意出去的,我太害怕了,想去找護士……”

“可以了。”醫生,“我沒有在對你問責,醫院不會限製病人的行動,我們也隻能做到規範提醒,剩下的還是得靠你們自覺。”

他站起身,抽出一張紙,“你還記得你入院時簽署的責任書嗎?你當時說你可以接受物理治療。”

上麵確確實實是尤黎的親筆簽名。

“尤黎,你一直不配合治療,我完完全全可以將你換到另一名醫生手底下,但你現在還待在這間診療室內,完全是因為我身為一個醫生,做不到看見自己的病人繼續誤入歧途。”

“你是我的責任,我不會讓你出事的,相信我。”

尤黎捧著那張紙,有些恍惚。

醫生好像抽了紙巾,俯過身在給他擦臉上的眼淚,歎了口氣,“你要乖一點,不然我會很難做的,尤黎。”

“你要聽話,知道嗎?”

幾分鐘後,尤黎坐在輪椅上,被醫生往電療室的方向推去,他出診療室的時候,其他玩家恰好也在剩下的診療室外排隊做著今天的心理谘詢。

醫生推他的速度並不快,好像是故意讓人看見一般,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對跟上來的護士道,“準備對13號進行無抽搐電休克治療。”一邊用筆簽著什麼,“去藥物室取麻醉劑。”

其他玩家看尤黎的眼神瞬間變了,宛如在看一個死人,尤黎原本低著腦袋安安靜靜的,感受到他們如芒在背的古怪視線,下意識抬起頭看了回去。

丸子頭看他的眼神格外惋惜,無聲說了兩個字,“走好。”

尤黎不明白她為什麼對自己這麼說,他隻能安靜的,無能為力的,被推進了電療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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