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春秋樓(一)(2 / 2)

萬宴橋一介窮鬼,本來是和“春秋樓”這種銷金窟搭不上半點關係,和李聞鶴這種富商也八竿子也打不著。

但是,李聞鶴親緣單薄,是個戀愛腦,英年早婚,有一個體弱多病的妻子。那回李聞鶴帶修士們去尋一味世間罕見的藥引子,是上古凶獸燭照的骨頭。

誰知燭照活了這麼久,有幾分腦子,知道“擒賊先擒王”,一把叼住了躲在後方的李聞鶴。

他差點成了燭照它老人家的小零嘴。

萬宴橋剛在深山老林裡采完藥材,正巧路過,便放下背簍,蹲在草叢裡圍觀了一陣,期間還吃了幾口自帶的乾糧,完了見他請的修士水貨居多,不堪大用。

這才揮手召劍,當場來了一出“庖萬解獸”,把燭照的心,肝,腎,肺,胃,骨拆得七零八落。

最後差點和李聞鶴因為分贓不均打起來——她覺得是她出的力,燭照骨也得是她的。

當然,萬宴橋醫者仁心,賣了燭照的其他零件,最後還是拿燭照骨去救李夫人了。

從此,萬宴橋就成了李氏的座上賓,因為她出神入化的劍術,李聞鶴一度想要把她收為門客。可惜萬宴橋腦子沒進水,沒考慮過把自己從“恩人”降格為“打工人”,直接了當地拒絕了李老板的癡心妄想。

然後望都的門閥世家給她上了一課。

據說是為了防止流民的出現,望都對戶籍的管理很是嚴格,外地人來就得提交“過所”。然後在世家大族名下的產業裡找到了工作,有了他們的擔保,人家衙門才會給你提供“編製”。有“編製”才能買房住店。

總之對外地來的個體戶很不友好——萬宴橋想支個攤子給人看病,還得防著衙門大哥來查。

於是她決定入鄉隨俗,選擇了“向下的自由”,屁顛屁顛地去世家大族名下的診所裡投簡曆了。

可是工作崗位這東西,往往一個蘿卜一個坑。一般情況下都有蘿卜占著坑。萬大夫連麵試官的麵都沒見著,就被未來的“同儕”掃地出門了。

走投無路,萬宴橋回到了李氏。經過一番討價還價,萬宴橋還是乾老本行,在春秋樓裡當大夫,看起了花柳病。

據說這個職位本來還有幾個競爭者來著。但是有的色心大發,對花魁們又是開黃腔,又是動手動腳,被開了。還有幾個人心比天高,天天翻著白眼乾活,被李聞鶴看見,也被開了。

就這樣,窩窩囊囊的萬宴橋無意間成了最合適的人選,成了有“編製”的大夫。

萬宴橋不是第一天來,隻不過以前找不到大門,為了準時上班打卡,隻能翻窗子。

現在用這個視角看春秋樓,還挺新鮮。

她進門一抬眼,看見的就是一道長長的戲台,上麵鋪著紅綢子做的毯子。一眼掃過,樓裡法陣和符篆齊飛:若實若虛的蝴蝶翩翩起舞,紅色鸞鳥在頭頂盤旋,粉嫩的桃花隨著冷風散落一地,整個一如夢似幻,恍若仙境。

她本以為自己以前在富貴場裡滾過一圈,什麼沒見過,沒什麼能唬住她了。一時間,卻還是被這法術造的“十裡紅妝”所震驚。

李聞鶴戳戳她:“你知道這場群芳宴的目的是什麼嗎?”

“額,選花界狀元?”

“嘖,你這什麼覺悟……我醉翁之意不在酒,選頭牌隻是幌子。看見他們身上的衣服了沒,宛國絲綢做的。宛周雙邊貿易暢通後的第一單,被我拿下了!你也知道,我廢多大勁才留住了這批貨的獨家代理。我打算在望都,不,在全周國,掀起一股‘宛國風’,讓周國每一個人都穿上宛國絲綢!

“你有通行符篆,自己去樓上刷一個包廂,好好看看吧,老子今天肯定賺翻。”李聞鶴領著萬宴橋找到了樓梯,“順著往上走,然後去左拐。”

“那個,李老板,”萬宴橋扭頭,指了指戲台,“宛國絲綢不是一直都在賣嗎?哪來的……‘第一單’和‘獨家’?”

“你天天和人家聽雲公子待一塊,彆老調戲他,咱近朱者赤一下,關注一下時政呢。那些以前的絲綢貿易算走私,咱們陛下沒答應人家來賣。現在可不一樣了,那可是周國大力支持的生意。”李聞鶴糾正了她的說法,感歎道:“不過平心而論,宛國確實厲害,竟然能造出這種機器:隻要燒礦石,絲綢就會像水一樣從機器上流淌下來。難怪人家宛國能全民免稅。賺周國的外彙就足夠覆蓋中央官府的開支了。”

萬宴橋點頭,隻輕輕說了聲“哦”。

心裡卻很驕傲:“廢話,我大宛那麼多穿越者,前仆後繼地點科技樹,造個蒸汽紡紗機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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