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娘,你們今天晚上是不是也要一夜不睡。”
吳美麗看出了自己大孫女的擔心,拍了拍周寶兒的頭,說道。
“放心,奶奶我和你娘今天白天休息夠了,今天晚上熬夜也沒有關係。大不了明天還和今天一樣,在床上睡一天。”
周寶兒滿懷憂慮的說:“奶奶,娘,你們要注意身體,不要讓自己生病了。否則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是掙到了更多的錢也無濟於事。”
“乖孩子,奶奶知道了。”
吳美麗又拍了拍周寶兒的頭,笑著說道。
“寶兒,你力氣大,就把屋子裡的桌子往外搬。我和你娘現在趁著還有點光,就把這布料給裁一下。”
周寶兒連忙點了點頭,先把桌子上麵的東西往旁邊收拾,然後直接鑽進桌子底部,伸出手按在了桌麵下方,穩當的朝著前方走去,落在了院落裡。
吳美麗和荷花同樣搬了一把椅子出去,拿著東西就開始處理起來。
做什麼事情都不簡單,這是一句大大的實話。
就算是普普通通的裁剪衣片,兩個成年女性聯手,也用了差不多兩刻鐘的時間。
周寶兒在一旁看了一會兒,便不感興趣的移開了眼睛。然後,她看著大廳裡玩耍的妹妹和弟弟,非常有姐姐風範的去照顧他們了。
第二天天亮,周寶兒在軍營裡接受了訓練,又返回到淮安書院的天才班的時候,就接收到了一整套校服。
藍色帶著白色花紋的布料做成的上衣下裳的款式的服飾、柔軟的百納鞋,以及手指寬的發帶。
周寶兒和自己的同學們立刻在隱秘的地方換上了,出來之後一個個麵麵相覷。
因為小孩子還沒有發育的緣故,再加上穿著同樣的衣裳,梳著同樣的發型,就這麼看過去,辨不清是男是女。
——
春爭日,夏爭時,五黃六月爭回耬。
在一天又一天的學習當中,又到了夏季農忙的時候。
這個時候天氣又熱,田裡又忙,一刻不得停歇。
在這一天來臨的時候,三兄弟請假回家想要幫襯一下家裡。
不隻是他們,很多出生農村,隻是因為家裡付出很多代價才供養出來的學子們也紛紛請假,想要幫助家裡度過這忙碌的幾天。
淮安書院裡麵的夫子們,也是有懂得農時的人。他們沒有為難,非常容易的就答應了下來。
周寶兒經曆過好幾年這樣的日子,自然知道現在是要乾什麼?她也請了假,打算回家幫忙。
請假的時候,裴軒黎用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看著這個小女孩,問道。
“你還小,你能做什麼,你又能幫什麼忙?”
周寶兒嘟起嘴巴,一點也不服氣的反駁道。
“夫子,我雖然年紀小,可是我也能夠幫得上忙的,我的力氣那麼大,可以幫忙把東西運到家裡去,還能夠做很多很多的活。”
裴軒黎搖了搖頭,到底還是答應了下來,放任周寶兒離開了淮安書院。而且在接下來的幾天的日子裡,遠離淮安書院這個清靜的地方。
在裴軒黎這裡得到了假期,周寶兒在師父的護送之下回家之後,又將自己的決定告訴了師父。
陳琛看了一眼田地中在忙碌的男男女女們,覺得搶收搶種這樣的活動比鍛煉身體差不了哪裡去,同樣也同意了。
周寶兒和周家三兄弟一起回到家,並且表示幫助吳美麗忙田裡的活計,引的吳美麗一人打了一巴掌。
“你們是要氣死我是不是,好好的在淮安書院讀書不好嗎?特彆是寶兒你,你才多大一點點,田裡的活還輪不到你來做。”
“奶奶,我力氣大,我能幫你的,我不想奶奶太累。”
吳美麗的動作不重,打的一點也不疼。周寶兒在受到攻擊之後,不但沒有避開,反而抱住了吳美麗的大腿,撒嬌一樣的說道。
話音剛落,吳美麗子就感覺自己的血條空了,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乖孩子,你們都是乖孩子。”
接下來的事情不必說,一家人就是齊心協力的搶收搶種。那金黃色的麥田就像是海洋一樣波濤洶湧,卻讓所有人都充滿了豐收的喜悅。
周寶兒的工作很簡單,就是在全副武裝的情況下,將家人割下來的麥子從田裡抱出來放在牛車上,然後小心翼翼的送到一塊平整的地麵上,又將麥子抱下來曬乾。
在一家人團結一致的情況下,大家很快就忙完了搶收這一環節。然後接下來,就是同樣重要的搶種環節。說起來很簡單,就是耕田下種。可是臨到頭來,卻困難的讓人絕望。
在沒有機械的情況下,人們隻能夠人力耕種。即使多年前,太/祖皇帝發明了赫赫有名的曲轅犁,可是種田仍然是一種艱難困苦的日常行為。
以吳美麗為主的大家庭還好,不僅擁有一條屬於自家的大黃牛,還有早就已經流通各地的曲轅犁。
即使這條大黃牛已經不在壯年,精力早已不如往年。曲轅犁雖然保養得很好,可是依然半舊不新。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有總比沒有好。看看好多人家,就因為家裡沒有牛和犁,隻能等著彆人乾完了,好出言相借。
田地之中,一頭大黃牛慢悠悠的在前麵走,周大郎小心翼翼的掌控著曲轅犁在後麵慢吞吞的挪動步子。土層翻滾間,將黃色的稻穀莖稈壓在泥土下麵。
大太陽底下,周大郎很快就在疲憊和炎熱的雙重打擊下滿頭大汗。他用脖子上麵的濕毛巾擦了擦,一言不發的繼續往前走。
周寶兒帶著一個大大的帽子,拿著手中在水井裡麵沁過的水壺走到了田間,對著田中央的人大喊道。
“爹爹,你先停一下,喝一口水再說。剛從水井裡撈起來的,很涼快的,保證解渴。”
周大郎抬頭望了望大女兒,高聲回答道。
“寶兒,你先在涼快的地方等一等,爹馬上就過來。”
“好,”
周寶兒應了一聲,就走到了一棵樹下歇息。因為沒有太陽直接照射的緣故,比其他地方涼爽極了。偶爾有一陣風吹來,還能帶來一絲絲的清涼。
周大郎說是很快其實根本快不了哪裡去。整整一盞茶的時間過後,他才帶著大黃牛和曲轅犁從田中央來到了田埂上。
周寶兒連忙跑了過去,眼巴巴的將手中的水壺遞了過去,說。
“爹爹,你喝。”
“乖,”
說這話的時候,周大郎原本想要抬手摸一摸周寶兒的。可是他看見自己那滿是泥土和汗珠的手,頓時停下了動作。
“寶兒,你先等一下,我先去洗個手。”
說完,他解開大黃牛和曲轅犁之間的連接,將大黃牛係在一邊吃青草、喝田溝裡的水。然後才蹲下身子,在那田溝裡麵洗了一個手。
周寶兒又一次的靠了過去,在將手中的水壺往前麵遞了遞。
周大郎這一次沒有拒絕,拿著水壺就想要大口大口的喝起來。突然,他想到了什麼,立刻停下了自己這粗魯的動作,開始小口小口的品嘗。
嗯,雖然是普通人家才喝的這種大葉子茶,但是苦中帶甜,彆有一番風味。反倒是那些鐵觀音,普洱之類的,他才喝不習慣。
周大郎在喝水的同時,周寶兒也沒有閒著。她好奇的來到曲轅犁的身邊,扶起曲轅犁就研究了起來。
就這麼打量幾下,肯定是看不出來什麼的。於是,她掌控著曲轅犁在田地上走來走去的。沒過一會兒的功夫,就被她知道了具體的使用方法。
將整整一壺水喝完,周大郎就覺得整個人都舒服了許多。他正準備放下水壺,繼續去田裡工作的時候,就聽到周圍傳來一道道驚呼的聲音。
周大郎眼中閃過一絲不解,轉頭看去,頓時被驚呆了。誰能告訴他,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周寶兒現在高高的舉著自己兩隻小手,輕輕巧巧的放在曲轅犁梢上,飛快的往前衝。
曲轅犁鏟迅速的破開土地,翻開一道道的土層,壓下一棵棵枯黃的稻穀莖稈。
那堅硬的土地,那沉重的曲轅犁,仿佛就像是一張紙一樣,可以被輕易的撕成幾瓣。
更讓周大郎驚訝的是,寶兒這娃娃耕出來的田還特彆的整齊。比他這個活了不少年的農家子還要厲害,就像是尺子畫出來的一樣。
石頭是和周大郎同村的人,也是一位相鄰不遠的人家。就連兩家人的田地,也隔得非常的近。
他看到寶兒那看似玩鬨,實則迅速的耕田方法,和很多人一樣全都愣住了。
可是很快,石頭就反應了過來,立刻來到還站在田壟上,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的周大郎的身邊,一臉殷切的說道。
“大朗,我看你們家的田很快就會耕好了,到時候就把你們家的大黃牛和曲轅犁借給我家好不好?”
“我說石頭,你這也忒傻了。”
同樣從遠處趕來的根叔笑罵了一聲,說道。
“借牛和犁,還不如直接借人。瞧瞧我們的寶兒,真是比牛還牛,牛的都能夠上天了。”
石頭有些委屈,不由得皺了皺自己的眉頭,對著根叔說道。
“我說不是看寶兒還小,擔心大郎不願意啊!”
根叔斜撇了石頭一眼,微微搖了搖頭。然後,一臉激動又笑吟吟的的看向了周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