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2 / 2)

能飲一杯無 妄鴉 8027 字 11個月前

但現在,他直接撕破了自己最後一層偽裝。

沒有必要。

的確沒有必要,因為能看穿那層偽裝的人已經死了。

在鐵血鎮壓下,改朝換代也變得格外簡單起來。更彆說如今大淵銳不可當,天下一統已成大勢所趨。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巫元元年,衛國滅,新帝登基。

所有人都像提線木偶,日複一日地重複著無聊的進程。

直到現在。

虞北洲忽覺意興闌珊:“退朝吧。”

說完,他便徑直從龍椅上起身離開。

“臣恭送陛下!”

全殿人戰戰兢兢,深深垂首,無一人敢攔。

虞北洲連多看一眼的興致都沒有,背著手走回了自己的寢殿。

他登基後,宮裡的人幾乎被遣散了大半。

新帝厭惡彆人近身,凡事親力親為,寢宮更是不準任何人踏足。

後宮空了不知道多少年,前朝臣子們幾乎都是前朝舊臣,心心念念著複國,巴不得虞北洲無後。至於其他諸如葉淩寒公孫遊幾位,心底或多或少懷著仰慕,更不可能勸諫。

久而久之,宮裡便冷清下來。

寢殿正中擺放著一具冰棺。

因為這具冰棺的緣故,殿內常年備冰,冷不可言。

容顏殊麗的年輕帝王踱步走近。

時間並沒有在他臉上留下多少痕跡,就連那雙鳳眼也依舊上揚,銳利,肆意又狂妄。龍袍則是同大淵玄色龍袍不同的豔紅,仿佛在提醒他,也像是在提醒天下,江山易主,改朝換代。

虞北洲靠近冰棺,隨意往地上一坐,撐著頭往裡看。

冰棺裡的人早已梳洗好,換上一身乾淨白衣,眉目也被撫平。

忽略掉脖頸上猙獰的縫合口,大淵三皇子好像就隻是在沉睡一般。

一睡不醒,一夢經年,身周擁著白霧,幾欲羽化登仙。

“師兄好像死去九年了吧,沒有你同我作對,日子可真難熬。”

隻是略微一使勁,冰棺的棺蓋就被推開。

虞北洲感慨地摸了摸宗洛的心口,仿佛那裡還在跳動一樣。

但事實上,隻有他的心臟在跳,他的脈搏鼓動。

“師兄,你好冷啊。”

紅衣黑發的帝王垂下眼眸,十分熟練地爬進冰棺內。

棺材內的空間並不大,但兩個人並排躺下卻綽綽有餘。

虞北洲已經想不清自己有多少個月夜發病時是在這裡度過。

寢殿被他封死,他在地上瘋狂地打滾,五指摳挖到鮮血淋漓,卻絲毫無法緩解那種自靈魂深處漫上來的燥熱焦渴。

然而鏡花水月,終歸泡沫。

隻有缺失的東西仍在不知疲倦地作響。

明明他什麼都擁有,成了天下之主,卻好像又什麼都沒有,比乞丐都不如。

“師兄死後,好像一切都變得無聊了。”

榮華富貴,天下霸業,萬代千秋。

若是沒有他見證,那又有什麼意思呢?

應該做點什麼,讓事情變得有趣起來。虞北洲想。

巫元九年,新帝踏入了大陣。

再睜眼時,卻是回到了十幾年前的邊疆。

副將遞來戰報,上書三皇子於函穀關一役戰死沙場。

......

“當日函穀關一戰,我就猜到了師兄未死。”

虞北洲言笑晏晏:“一年後再看,果不其然。”

“沒想到師兄也還保留前世記憶,真是驚喜極了。”

前世九年,今生一年。

十年。太漫長,也太久了。

久到讓他快要想不起來當初是怎麼同宗洛針鋒相對,不死不休。

或許隻是一種執念。虞北洲曾無數次這麼想。

畢竟在他們敵對的無數個日子裡,虞北洲從來隻設想過宗洛死在他手上這一種結局。

然而等到重生後,虞北洲才發覺——

即使是今生再遇見了,他依舊可以輕輕鬆鬆提起興趣。

找到他,殺了他。

無數個長夜裡,這殺意都在作祟。

在這恩怨,廝殺,恨意交織的情緒裡。

“師兄,你知道嗎。”

他似是歎息,又似是喟歎:“在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有預感。”

“我們會一直這樣糾纏下去,到死......也無法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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